亮,好像装进了世间一切潋滟。
他顷刻释然,觉得和离也不算自己所做最坏的决定。而扪心自问,他也确实不算个好丈夫,家中父母对予鹿的严苛为难这些年他看在眼中,往后再加上个表妹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见好就收倒是他们最体面的结局了。
二人浅聊数语,就此分道扬镳。
予鹿的车队先出了城,在盛夏的浓荫里逐渐隐没了踪影。
任希言的长随见他望着远去的马车久久不回神,伺候了他这么多年终究有些了解,轻声道:“公子若不舍得,为何还同意和离呢?您哄哄夫人没准也行呢。”
“你当人家稀罕我呢。”任希言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语气自嘲又带了些无奈,倒是十分有自知之明。
好不容易将心中惆怅散去大半,任希言一回到府中看见缠上来的王梦期,眉头就拧成了疙瘩。
没等王梦期将沏好的茶端过来,任希言便冷言道:“目的都达到了不必再殷勤诚恳了,本分守好自己的位置尚有富贵可享,若再生事端便是母亲说话我也不留情面。”
任希言两句话将王梦期的柔情蜜意堵了个死,脸色难免有些下不来。
旁人见状也不敢说什么,悄悄报与老夫人知道。
任老夫人如今满眼都是王梦期腹中的胎儿,虽说对王梦期的身世也不是那么满意,但对比予鹿的高傲显然更容易拿捏一些,旋即便过来厅中教导儿子态度过于伤人。
“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梦期现在怀着你的孩子,凡事都需小心谨慎,若能一举得男,你不也脸上有光?岂非比熊家那个不下蛋的强百倍!”
“娘!”对于予鹿,任希言始终心存情意,乍然听到母亲如此言语粗鄙,便有些不喜。
任老夫人亦深知如此,基于二人如今确实没了关系,顿了下绕过去予鹿,将话题重新引回王梦期身上。
任希言明白其中关节,却对王梦期腹中的孩子没有太多的期待。如今想想,他跟予鹿三年无子,怎么偏就一时失足让王梦期捡了现成?
但听母亲言语之中仍旧不免对予鹿有些微词,任希言实在烦躁。往常生活在一块儿,他出于父母在上常劝予鹿避让,如今人也走了,再说三道四未免有些咄咄逼人。
“好了。”任希言头痛不止,“依您的话来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予鹿与我好歹也是三年夫妻,就是真有不是也该撇过去了,何必揪着不放。”
“是我揪着不放?”任老夫人最见不得儿子维护他人,一听更加不依不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三年她一丁点动静都没,我可曾说过什么?”
“您是没说过,却也不见得没做过。”
听到任希轻飘飘两句,任老夫人神色顿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您自己心里清楚。”任希言将扇子搁在桌上,也没了再喝茶的兴致,平静下来的面容显得有些冷淡,“我还是那句话,过去的就过去了,如今您等着抱孙子,也算得偿所愿了。”
任希言的话没有前后逻辑,旁人也不见得听懂,任老夫人抚着起伏的心口,竟是半句话都反驳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