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暗道皇上倒是挺善解人意,不禁想到那日在少将府偶然一见,候珈蓝对其多为温和明理之言,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
似这般国宴,届时一定会宴请群臣及家眷,予鹿如今即便不是世子妃,也还是川淮侯府的人,少不得还在赴宴之列。本来进宫去尝尝御厨的手艺和进贡的稀有瓜果是件很开心的事,但予鹿想到进宫就必然会见到皇上,见到皇上就会想起赐婚的事。若皇上不提也罢,就怕到时候……
“这种热闹也皱眉头?可是担心到时候候珈蓝再当着众人的面跟皇上提婚事?”
方紫樱的声音插进来,跟予鹿想的分毫不差。
予鹿不得不承认:“我还真挺发愁的。”
“愁什么,到时候你一口答应下来,正好堵住那些闲言碎语的嘴,不当世子妃还能当上将军夫人,实打实的身份地位,不比那虚有其表的靖安侯府强多了。”
方紫樱说得轻松,予鹿想的却不是这么回事,当先寻思着届时如何称病不去赴宴。
与之相反的大概就是候珈蓝了,不日就送了诸多江南新到的绸缎到别庄来,方紫樱直接代予鹿收了,让侍从转告候珈蓝予鹿还缺两件首饰。
予鹿过来后看到满桌琳琅,方知是好友的杰作,愁得眉头打结,被好友指着身上的云光绡后索性连那裙子也不穿了,硬是拉着人去街上另选料子裁衣。
方紫樱暗地里后悔,早知道就先不告诉她,让她穿戴着进宫得了。
“人家是求也求不来,只你一个硬塞都塞不进去。”
“你还说!”听到好友的叹息,予鹿转头一个瞪眼,“你还是不是我朋友了,胳膊肘尽朝外拐!”
“我哪里外拐,给你收罗漂亮裙子和首饰有错吗?”方紫樱很无辜。
“那到时候你替我嫁去!”
“噢。”方紫樱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打算收了东西就嫁给人了呀?”
予鹿一时嘴快,没料想自己被绕了进去,恼得跺了跺脚率先往前走,不小心跟人撞了个结实,两相一弹直接坐在了地上。
“跟你开玩笑你毛毛躁躁的,走路也不看着点!”方紫樱一脸操心,忙将人拉起来,四下打量她身上,“摔疼哪儿了?”
予鹿还有点发懵,摇了下头待要弯腰拍裙子上的灰印,一双软白的手已经凑了上来,将上面的污迹轻拍干净,全不顾灰尘落在腕间那昂贵的缎子上。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姐姐。”
本来也是外出走路再寻常不过的意外,予鹿自知莽撞没想着与人计较,又看对方是个年纪小的姑娘,说话软乎乎的讨人喜,当即笑了笑道:“是我没看到人,你有没有摔到?快起来吧。”
予鹿顺手拉了把对方细白的手腕,对方站起来还差了她一个头,不过十四五的年纪。予鹿的目光在其腰间的紫貂皮囊上掠了下,不只是这个季节带这些毛茸茸的东西稀奇,这成色极好的貂皮也难买到,看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女。
她见对方一脸单纯,身旁也没个熟人跟着,身上穿戴无一不金贵,被图财的盯上也不无可知,便多了句嘴,“街上人多眼杂,别一个人乱跑,快些与家人结伴才好。”
予鹿这么一说,却见对方为难起来,捧着软白的脸蛋,望向她可怜巴巴的,“我找不到我家里人了……”
得,还是个迷路的小姐。予鹿看她孤身一人,迷了路指不定晃荡到哪里去,耐心问道:“姑娘贵姓?是哪里人士?”
“东北李家。”
听到对方报名号,方紫樱也吃了一惊,“居然是李家。”
托方紫樱这个百晓生的福,予鹿对李家也颇有耳闻,那可是六大皇商里占有一席之地的,再看小姑娘身上的紫貂皮囊,予鹿也就理解了。
皇商不同于一般商贾,都是受皇室委任,民间盐铁铜平常人都碰不得,唯有皇商可以经营。早前京畿设立了一所皇商会,为六大皇商在京的据点,由朝廷直接派人镇守,各家再出人作为京畿的负责人,总揽本家与京畿之间的生意往来。
皇商会就坐落在皇城外,离正街百步远,身为京畿人士的予鹿再熟悉不过,她想既是皇商李家,必定就在皇商会,总不会找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