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坟地,再起一座土坟。
江怀筝为他们立好碑,看向身侧一路闷声不语的栀南。
“你今后打算去何处?”
栀南揉了揉眼睛:“还没想好。”
“不留在玉京吗?”
“我找死啊?”栀南撇嘴道,“这可是玉京,道士的老巢!城里到处都是天师府的人,更别提那位仙人一般的张天师了。说不准哪日我在街上被他瞧见,下一刻就得被他拌进菜里端上桌吃了!”
江怀筝失笑:“哪有你说的这么可怕?”
“你非我族类,自然理解不了我等小妖对道人的畏惧……”栀南说着,不由咽了咽口水,“那可是逢妖必诛的天师府。”
见她这么害怕,江怀筝不由好奇:“听你这话,像是跟天师府有过节啊?”
“何止……”
栀南脱口而出,忽觉失言,又立刻闭了嘴:“……反正,我比较惜命。”
“那好吧。”江怀筝转过身,“我们就此别过。”
她招呼钱良一行人:“今日辛苦各位,咱们打道回府咯!”
栀南瞪大眼:“你都不再挽留我一下的吗?”
江怀筝一脸懵:“挽留你作甚?”
“我这么孤苦伶仃一只小栀子妖,你放心我一人去闯天下吗?”
“不是你说惜命,要离玉京远远的吗?”
“我……”栀南无话可说。
“怎么?”江怀筝眼带狡黠,试探着问道,“难不成你是想我开口挽留你?”
栀南脸一红,嘟囔道:“这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说……”
她虽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却是笑开了花。
江怀筝存心逗她:“哎呀,只可惜我这铺子里已经养了一个小伙计了!”
“把他赶走!”栀南提议道,“养我更省钱。”
“那多不厚道。你这小妖平日吃什么?”江怀筝装模做样地掰开手指头,“我得算算。”
栀南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讨好道:“喝点风,饮些露水,我就能活。”
“这么好养活?那走吧。”江怀筝敲板,“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滴露水喝。”
“是!”栀南立刻跟上她。
“那个……肉可不可以也分我一点?”她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举到江怀筝眼前,“就这么一点,可不可以?”
*
天渐渐暗了。
进城后,江怀筝和钱良道了别,带着栀南往巷子走。
“好饿噢。”栀南摸了摸肚子,“那小子当真会烧饭吗?他烧的饭好吃吗?他……”
“打住。”江怀筝打断她,“张嘴。”
栀南乖乖张开嘴。
“吸气。”
栀南深吸一口气。
“现在饱了吗?”江怀筝瞥她一眼,“巷子里的风是不是味道还算不错?”
栀南狠狠点头,又吸了吸鼻子:“好香!”
她遥遥看见巷子口有一人长身玉立,便问道:“那是谁啊?”
江怀筝一阵恍惚,没有应声。
自从江川离世,再没有人会提着一盏长明灯,站在巷子口等她回家。
今次,巷子口却站着那个每次出门都惹一身伤的麻烦鬼。
走近了,栀南认出宣生来:“噢,是你啊。”
宣生看向江怀筝。
江怀筝揽住栀南的肩,手放在她头上,轻轻顺了顺她的头发。
“又招来一个小伙计。”
栀南乖巧地朝他笑了笑。
宣生犀利发问:“铺子里有什么活,须得招两个伙计?”
“这是你该打听的吗?”江怀筝松开栀南,率先抬步往前走,“我说让你在铺子里吃斋念佛,你听过吗?”
“今晚我烧的便是斋饭。”宣生跟上她,“用过饭,我便去念佛。”
栀南脚步一顿:“没有肉吗?”
宣生疑惑:“你不是栀子妖吗,为何要吃肉?”
江怀筝附和:“合该是喝西北风饮晨时露的吧?”
“老板,我觉得现下这个时节,喝东南风好些,不会受了凉。”
“好主意,明日派你把她绑了丢在房顶上,面朝东南喝个够。”
宣生应下:“遵命。”
栀南心生惊恐——她怕不是把自己扔进贼窝了!
她迟疑着问道:“你们认真的?”
江怀筝憋着笑:“有何不妥吗?”
栀南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远的巷子口:“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玉京好像不太适合我这种低阶小妖……”
江怀筝见她当真打算开溜,乐得笑出声来:“好了好了,逗你玩的。”
栀南一口气险些顺不下去。
宣生亦笑道:“所以你为何要吃肉?”
栀南没好气地凶他:“你睁眼看看,我已修成人形啦!”
推开铺子门,栀南看见桌上摆着三个碗,心头一喜:“特意为我也准备了饭,看来你一早就想劝我留在这里了!”
江怀筝耸耸肩:“你想多了。我本是想请秦道长来此一叙。”
“他还来吗?”
“这不你来了,只好改日再请他咯。”
栀南也不客气,径直寻了个位置坐下。
她抄起筷子,打眼一看,三个碗里头盛着的都是清汤面,零星漂着几片菜叶。
“这么……清淡啊?”
江怀筝先尝了一口:“味道刚刚好。”
“真的吃不起一口肉吗?”
宣生从身后端出一个盘子,上面摆着三只鸡腿。
栀南喜笑颜开:“我就知道,我没跟错人!”
*
待栀南歇下后,江怀筝推开铺子门出去,轻身一跃上了房顶。
宣生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右腿屈起,左腿平伸,两条胳膊撑在身后,微仰着头,懒懒散散地看着远处。
听见声响,他的目光寻到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