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儿子去江东赈灾,留下陆家三叔老两口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后,两位老人的生活与其说平静,不如说无聊。
熟悉的街坊邻里和人事物都不存在了,一样样全都要他们自己慢慢熟悉。
不过对于儿子无法陪伴在自己身边这件事,陆家三叔两口子没有半点怨言。
年轻人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可不是要忙一点嘛。
可即便再无聊,陆峰作为他们在京城唯一能走动的亲戚,他们也不愿意常去那边拜访。
无他,陆峰家里的事情琐碎又繁杂,他们这些隔了一层的人看了都有点闹心,不知道陆峰怎么安之若素待下去的。
妻妾妻妾,相互敌视。
儿子儿子,彼此仇视。
女儿女儿,哦,人家享女儿的福,不说了。
因此为了打发时间,也是抱着远亲不如近邻的朴素思想,夫妻两人开始和街坊邻里慢慢熟悉起来。
这不,陆三叔才和隔壁大爷去巷子口看人下象棋回来,人还没到屋里呢,声音就到了。
“夫人,夫人!我回来了....嘿,咱们家门口那马车是谁家的?怎么堵门口啊,这巷子这么窄小,还专门......”
“嘘!快别说了!”
陆三婶急急忙忙从里面出来,道:
“有贵人在呢。”
“贵人?”
陆三叔很快看到了那贵人,登时脚下一软,正好借此行个礼。
“陛,陛下万岁万万岁,还有婧修仪娘娘......”
“好了,三叔不用多礼。”
陆云缨没等多久,和陆三叔算是前后脚进来的。
刚刚陆三叔的话她也听到了,是她不想节外生枝,也是在宫里待久了,这才忘了,将马车驾了进来。
意识到失误,当即派人去处理此事。
皇帝对此一言不发。
在马车内他们就商量好了,这事情交给陆云缨解决,后续若是需要人手,皇帝会帮忙在陆家三叔和陆云缨中间传递信息。
见陆云缨如此,陆三叔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家夫人又是给他比手势,又是让他安静点了。
得了,他这都还没进门呢,就把人得罪的死死的。
“坐吧。”
差不多知道陆家三叔在想什么,陆云缨却没时间好好安慰,她的时间的确不多。
陆家三叔夫人坐下,就连椅子都只敢坐半个屁股,忐忑的不行。
因为家中人少,所以安定下来后,他们也就添置了车夫和厨娘两个仆人,至于洗笔这个书童还是跟着陆清塘照顾他的日常生活起居。
此刻厨娘在做饭,车夫也跟着皇帝的人出去挪车了。
正好把空间腾出来给他们。
“本宫今日来,是有一事请三叔三婶帮忙的。”
她没再自称小辈,将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简单说了一遍。
然后点出
其中的疑点:
“天降馅饼哪有那么容易,就怕不是馅饼,是陷阱。”
“所以今日登门,本宫想知道二位长辈可知晓其中内情?”
闻言陆三婶看了皇帝一眼,确定他真的不打算插手此事,这才缓缓开口道:
“自从清塘走后,我们夫妻也从陆府搬了出来,回去的少,不太知道陆府的事。”
“不过上次你母亲请民妇去喝茶,还是听到了一二。”
比起男人,这种小姐婚嫁的内宅事情,还是夫人们知道的比较清楚。
陆三婶和胡夫人既是妯娌,又都是商女出身,还是同乡,共同语言颇多,即便相处时间短,可不妨碍两人感情不错。
只是因为陆府情况复杂,四小姐的婚事,胡夫人没怎么插手,都交给秦姨娘去处理了,所以她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并不十分了解内情。
如今将自己知道的说来,也十分简短。
“四姑娘屡次和家中姐妹产生冲突,加之又在京城退了婚,名声有碍,所以秦姨娘便想着找个远些的地方,挑个好人家将她嫁出去。”
“江宁距离江南本就不远,那位骆家的旁支老爷也曾在秦姨娘父亲手下读过书,这便搭上了关系。”
这是什么九曲十八弯的关系?
“上次退婚到现在也就几个月吧,即便早早开始相看,这才短短数月,怎么就定下了?”
这三媒六聘走下来也要半年呢。
何况还是外地的,书信在路上的时间就不短了。
这也是陆三婶奇怪的地方,只是对于这点,她也听到了合理的说辞。
“听胡夫人说,秦姨娘着急,担心放走了这门好婚事呢。”
“上次......”
担心自己说的不够清楚,陆家三婶小声道:
“上次您回府,四姑娘那做派怕是性子走偏了,家里人想着将她嫁远一点,远一点也就没那么多小心思了。”
陆云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筹。
陆峰倒是能狠下心了,秦姨娘居然也同意了。
不管陆云缨多么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而除此之外,陆三婶也不知道其他消息了。
陆三婶表现的有些忐忑,她可是知道轻重的,自家儿子还在的时候,不单单说承了陆峰那个大伯的人情,还说沾了自己这位三妹妹的光呢。
所以不单单是看在陆云缨的身份,就是这人情,她们家也要还啊。
所有人都不敢开口了,都在等陆云缨的反应。
而这消息也实在是太抽象了,你要陆云缨立刻下判断,她实在是不能。
眼看着时间也不多了,她只能道:
“虽然不知内情,但咱们这些小门小户人家娶新妇都不敢大意,何况是那些高门大户娶妇,条条框框的规矩更多?岂能因为女方着急,便松口了?这难道不奇怪?”
也,也是这个道理。
陆三叔三婶频频点头。
“所以本宫这才心生疑惑,进而来找二位长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