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朝会无聊而冗长,身边又坐着一尊人形冰雕,让浅漓实在是如坐针毡。
她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夜长玦握得麻木,终是忍不住传密语给他,“手疼,松开好不好?”
等了一小会夜长玦才放开她的手,从案上拿起颗葡萄喂给她,轻嗤一声,“娇气。”
他动作极快又自然随意,浅漓的注意力全被口中酸涩的葡萄汁液转移。
仙域竟会有这么难吃的葡萄。
她刚才可是瞧见他吃过,不禁无语他乱生气就算了,竟还幼稚到故意用葡萄酸她。
她极不情愿地将葡萄咽下去,借着去端茶盏的间隙悄悄挪动身体离他远一些。
夜长玦自然发现她的小动作,倒也不在意,眼底寒霜渐渐消融。
这略显温馨的一幕全被不远处的凤卿看在眼里,顿觉十分欣慰放心,便集中注意力继续听殿前仙将述职。
等到晚间戌时朝会终于接近尾声,天帝象征性地总结几句,然后就直奔主题夸赞凤卿此番前去击杀祸乱凡世的凶兽有功,让众神仙移步去偏殿参加庆功宴。
凤卿并不喜欢这种夹带阿谀奉承风气的宴会,偏偏天帝很执着于给她庆功这种事,她也不好总拂他颜面。
不过入席后她从不久待,自饮三杯说几句客套话就直接离场。
眼下因浅漓跟夜长玦都在,她便耐心坐着,直等夜长玦起身准备离开,她才端起酒盏走个过场,也打算回栖梧宫去。
三人一同走到殿外,她见浅漓满眼不舍盯着她,心中好笑便问道:“阿漓为何这般看着我?”
浅漓抬眸看向夜长玦,一脸真诚,“我许久没见姐姐,想跟她去栖梧宫住一晚,可以吗?”
夜长玦轻嗯一声表示同意,率先瞬移离开。
他走后浅漓立刻展露笑颜,挽着凤卿臂弯跟她回栖梧宫,一路上步履轻快,显然心情格外愉悦。
凤卿以为她是因为刚才在大殿上夜长玦喂她葡萄而高兴,正想跟她说夜长玦对她其实还算上心。
岂料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得浅漓主动解释原因,“我最近夜里老是梦魇,醒来后觉得很没安全感,今晚有姐姐陪着我,真好。”
竟是因为自己而高兴,凤卿顿时哭笑不得,满眼宠溺看着她,“我刚回来没什么紧要的事,你可以多住几天。”
这话让浅漓心情变得更好,但又有些担心夜长玦不会同意,毕竟他老是莫名其妙与她生气,今天的怒气也不知这会儿消散没有。
凤卿原本打算替夜长玦说好话,但听浅漓说夜里总是梦魇醒来一个人,她的好话便说不出口了。
对于浅漓的担忧她不甚在意,安慰道:“我会传音与他解释,你安心待在我这里便是。”
这下浅漓可是没了后顾之忧,立刻让仙侍去拿来两坛陈年佳酿。
刚才在宴会上看旁人喝得痛快她就很想喝,碍于夜长玦在旁边,她不太敢。
更重要的是她酒量很差,一喝酒法力就会完全消失六个时辰,跟凡人无异。
这个秘密只有龟婆婆知道,龟婆婆发现后就不准她再饮酒,她便也没再喝过。
早听说仙域的酒堪称琼浆玉液,眼下终于有机会,她实在嘴馋。
她对凤卿很信任,让凤卿发现自己的小秘密也没什么要紧。
溢着香气的酒盛在萤玉方形酒盏中,看着便让人垂涎。
浅漓端起酒盏小饮一口,发出满足地喟叹,“真好喝。”
凤卿并不知她已经很多年没喝过酒,以为她是平日里被礼法规矩约束太严,没机会畅饮释放压力,便也由着她喝。
一壶酒尽浅漓便有了醉意,她歪靠到椅背上,有些晕然。
大概因为想起龟婆婆,她情绪渐渐失落起来,魔君们带她离开北溟后就将海面封印,不允许她再回去,她再也联系不上龟婆婆,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
一旁的凤卿见她已有醉态,便哄道:“小酌怡情,阿漓不喝了好么?”
浅漓点点头,将酒盏残余的酒饮完,浮去心头失落,笑道:“姐姐可别告诉尊上我喝酒了。”
凤卿亦颔首,察觉她情绪变低,以为她是因为夜长玦,又安慰道:“有什么事情直接沟通,濯尘应当不是不讲理的,开心些。”
浅漓这才想着夜长玦,心中有怨念,酒壮了怂人胆,愤愤然道:“我才不会喜欢他这块冰雕。”
她本就红润白皙的面颊因为饮酒变得更加酡红,粉雕玉琢煞是惹人怜爱。
凤卿笑着哄她,“不喜欢就不喜欢,阿漓开心就好。”
她的纵容让浅漓胆子越发大,显露出一些孩子气,“姐姐不要在开心的时候提他,晦气。”
凤卿知道她在说醉话,并未放在心上,想带她去早些歇息,拉着她往后殿还没走多远,就被突然撕裂虚空出现的夜长玦拦下去路。
见他面寒如霜比平时更加冷峻,凤卿下意识地将还在晕乎乎的浅漓往身后藏,问道:“你怎么来了?”
夜长玦拂袖将浅漓拉到自己面前,冷声对凤卿道:“你再敢纵容她饮酒,休怪我不讲情面。”言罢直接打横抱起浅漓瞬移离开。
浅漓听见他的声音后酒就吓醒了大半,被他抱在怀中只觉耳边风声猎猎,颇为恐怖。
她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压根不敢抬头看他,悄悄一点点将脸颊面向他心口处藏,好让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以减少压迫感。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渐渐寂静,只余她杂乱无章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她猜想应该是回到翠微宫了,但夜长玦不放她下来,她也只好维持现状纹丝不动,打算装睡到底。
可惜夜长玦没给她这个机会,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还想装多久?”
浅漓心底哀嚎,这才睁眼看向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不是说好了让我在凤凰姐姐那住一晚吗?”
夜长玦不轻不重地将她扔到寒玉榻上,语气嘲讽,“我若是不去,怎么知道阿漓原来如此胆大。”
虽然他近些年老是生气,但表现得这么明显还是第一次,浅漓便以为他肯定听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