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草稿纸捻起,震惊得瞪大了眼,上面字迹工整得标注着每道题的题数,演算过程,排版整齐得像是打印的。
这草稿看起来花费时间,但是检验起来却是最方便快捷的,哪里有问题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大佬的草稿都跟我们不一样!”任时雨疯狂得拍着黄琳。
黄琳转头一看,惊了,谁会连草稿纸都保持绝对书面整洁美观,太丧心病狂了。
很快何清的草稿纸就在班上疯传,一开始是作为书写简洁整齐的典范,后面是作为对答案的范本,有争议的地方直接看何清的演算过程——并不是何清的答案便是绝对正确的,只是她写得清晰,有问题的地方能一眼看出来。
大家一有什么争议,立刻就有人喊道“看何清草稿纸”。
最后一天上午第一门是生物,周令机选完选择题,随便填满填空题,在桌子上趴着睡觉。结果今天上午监考的还是肖志川,肖志川在他脑袋上敲了几下把他叫醒。
周令睡也不能睡,醒着也无事可干,他开始裁纸,把草稿纸裁成一块一块的。
考试进行到一半,何清忽然听到后面传来肖志川压着怒火的声音“天天搞这些莫名堂的,出来!你别考了!出来!”
许多人都应声望去,何清也转头看去,远远得看着周令桌子上一排千纸鹤,傻不啦叽得伸着个软趴趴的翅膀。
“看什么看!这是在考试,你们以为你们在逛菜市场?!听到点动静就转头,高考这样直接就判定你们作弊了,直接就不用考回家了!一点纪律都没有!”肖志川一吼,所有人又齐刷刷的把脑袋转了回去,自动答题。
生物考完休息半小时就是历史考试,可周令考完都没有回来。
考完试把桌椅板凳搬回原位时,任时雨就给何清说道,“肖志川早就看周令不顺眼了,肯定是去找三星堆要个说法,至少也要让周令请个家长。”
任时雨猜的不错,周令妈妈现在已经坐在办公室了。
前面坐的是一脸头痛的邓腾龙,肖志川也怒气冲冲坐到一旁,周令在背后站着。
“这个那个…周令妈妈,你看现在的情况是周令他完全抗拒学习,多科老师给我反应,周令在课堂上睡觉吃东西看小说,这个那个…这是什么都做完了,就是不学习。”
“说实话,我当老师这么多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学生!完全混吃等死!”肖志川在一边言辞就比较激烈了。
邓腾龙皱了皱眉头,他其实和肖志川也不太对付,肖志川的教学教育方式,在他看来是不太妥当的,比如就说这个请家长。
邓腾龙是不怎么爱请的,现在的孩子又不是他们当年,把父母的话当圣旨执行,现在的孩子是你越说我越不听。
但肖志川就酷爱请家长,开小差请、考试发挥失常请、顶嘴更是请,简直把请家长当万金油“肖老师别激动,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和周令妈妈讨论解决方法这件事吗?”
“这个那个……”邓腾龙也头疼啊,一开始周令就不是凭着成绩进来的,是做为音乐特招生录用进来的,还是他们学校招生办磨破了嘴皮子亲自给请过来的,说白了打的就是他刘丛云关门弟子称号的主意,妆点门面,以后他成了这个音乐界的领头人也给学校争面啊。
本来安排个一般的班级挂个名就行了,结果校委会给挂到了火箭班。
也不想想,周令要是想走音乐这条路会来他们学校吗?
普通学生这个态度直接降班甚至开除了,周令不好管啊。
邓腾龙愁啊,只能试探性得问道“现在是完全不准备走音乐这条道了是吗?”
苏安燕转过头来看周令。
“是。”周令说道。
邓腾龙点点头“我也知道,你之前一直都是在弹钢琴,现在可能还不太适应。但是你既然已经决定不弹钢琴了,那你现在就得好好学习啊,你不能说两边都放弃吧。”这个那个…火箭班呢,上课节奏太快了,可能不太适合你,你有没有想过换个班,对你学习可能更有帮助。”
“没怎么想过。”周令说道。
“没想过那就好好努力,高一结束如果你跟不上,那肯定是要离开这个班的。”
邓腾龙和苏安燕聊了一会儿便让他们离开了。
周令把苏安燕送到校门口,路上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老师那天失望的神情,眉头皱的很紧,眼里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生气。
“周令,你确定你要放弃音乐这条路?以你的天赋,你现在的起点,和我们的保驾护航你可以有很高的成就,甚至做到在国际上知名都不是空谈。”
“有的人有天赋家里供不起,有的人家里能供起但缺少一点天赋,有的人什么都有但没有机遇,你现在的位置多少人梦寐以求!多少人终其一生只能成为一名早教机构的钢琴老师,日复一日、年复一日得教着音阶。周令,不要浪费上天眷顾你的机会。”
他当时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谁看了都会说道“这是天生应该弹琴的手”,每每听到这句话他心里都不由得讥讽,都是手怎么稍微长点就天生应该弹琴?
他听见自己声音,虚弱得像个没根的芦苇,风一吹就飘走了“我有点…厌倦每天都要弹琴,我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老师愣了一下,手一下按在琴键上,几声低沉雄厚的杂音在琴键上回旋,像是在对他咆哮。
老师将鼻梁上眼镜取下,用大拇指和食指按压着,半晌才出声道“…随便你吧。”
声音里全是疲惫与失望之情。
他僵硬地点点头,转身出去时,身后传来老师的声音“也许一切来得太轻易对你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周令,放下容易想要捡起就难了。”
“元元,”耳边传来母亲犹豫的话语打断了他的回忆,他抬眼看去,苏安燕的眼里全是担忧“你之前说不想弹钢琴了,我和你爸都是同意的,我们都觉得你太累了,当时每天都要练这么久,还要来回飞到处参加比赛,还要兼顾学业。你说想上个普高,我们还挺高兴的,认为你可以过得轻松一点。”
“哪儿有什么轻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