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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干嘛不站起来聊?何清想道。
“还能骑吗?别坐着聊了,赶紧起来走吧,最后一班车都快赶不上了。”
两人一跌一拐得站起来谁也不愿意做对方骑的车,但何清提议她搭一个,两人又都不同意,最后竟然是三人步行道地铁站。
休假的时候总是过得飞快,转眼暑假就过了过了一半。
“妈,我刚到车站。”何清穿着一身T恤大裤衩一只手拖着行李,一只手拿着手机和李郁兰通话,李郁兰他们要回胡志雄老家,何清不想去,李郁兰就让她自己去外婆家。
“到了就好,到外婆那儿懂点事,嘴巴乖点,看到长辈要晓得喊,别闷到不说话,屋头也帮着收拾一下,拖拖地打扫下院子有客人来帮到招呼一下。女孩子还是活泼点勤快点才招人喜欢…”
又是这几句…
何清心想道。
她不排斥做家务,也不排斥招呼客人,她排斥“女孩子要做这些招人喜欢”,电话那头李郁兰的声音渐渐模糊在站台喧哗的人声。
何清一直没做声,直到电话那头又传来李郁兰的声音“何清,给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何清无意识得用手扣着行李箱的把手,半晌才从鼻腔中发出“嗯”得一声。
电话那头,李郁兰声音腾得一声拔高“听到你不回答?!每次一给你说话,你就装聋作哑!
”
李郁兰话没有说完,就被一边的胡志雄打断,“好了好了,少说几句…你看你说两句又吵起来了,你喊何清注意安全就可以了。”
挂完电话,何清拖着行李坐到了进山的大巴上。
大巴渐渐远离市区,窗外的风景绿色渐浓,直至被翠绿环绕。
何清戴着挂式耳机,舒缓得吉它曲在耳边流淌。
她大脑空空,内心却很宁静。
何清外婆家在一个风景区后山处,山林青翠,溪水环绕,夏季十分凉爽,不少人前来避暑,但因为是后山,虽有游客但人群的喧闹从未盖住山里的宁静。
她外婆家就坐落在这后山的半山上,后院是自己家,前院被分出来当茶室打牌,也负责给来的客人提供餐食,捧场的几乎也是认识好几十年的熟人。
何清从大巴下来又坐了一个面包车才到,前院全是麻将相撞的乒乒乓乓的声响,以及亢奋得“自摸!”“杠!”“放到,放你三回了在放说不过去了”的声音,没人注意到她拖拽着行李的声音,还是挂在门口的八哥,毛绒绒的脑袋一偏,小豆眼滴溜滴溜转了两圈后,猛地扑闪两只大黑翅膀,引颈高叫道“幺妹儿,幺妹儿回来了!”
何清在李郁兰这边和她一辈中年龄是最小的,老家的人都喊她幺妹儿。
这时前院的人才抬起头看她。
“幺妹儿的嘛!好久没看到了!”
何清大脑飞速旋转了几轮,也想不起这些婆婆爷爷的名字,只有小声喊道“婆婆爷爷好。”
“乖,”那些婆婆爷爷一边搓着麻将洗牌,一边在百忙之中抽空朝里大喊道“李老头,你们家幺妹儿回来了!”
里面用来分割内院和外院的大红布罩被掀开,一人一狗朝着何清赶来,人是一个老太太,身材圆墩墩的,顶着大时尚的大红色蓬蓬头,跑的太急,红色蓬蓬头彷佛安了弹簧一样在脑袋上欢快得弹跳,狗也是老家常见的土黄狗,舌头拉的老长,一见到何清尾巴晃动轻柔得围着她打转。
“外婆。”何清的嘴角也不自觉得上扬一点。
“幺妹儿,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秋立华见着何清,眼角的褶皱笑得都深了两分。
“临时改签了。”
“咋个都不和外婆说,外婆好去车站接你啊,”秋立华嗔怪得看了何清一眼“那你咋回来的?”
“我坐大巴回来的。”
“那好辛苦哦,一个人拖这么大个箱子,那个大巴又那么窄,回来肯定累惨了,下次到了不准一个人去坐大巴。”说着说着秋立华眼睛里都微微噙着泪。
何清被她这么一说感觉自己两个小时的车程像是西天取经一样艰难。
一旁的八哥像是觉得自己发现何清的首功被忽略了,不甘寂寞得再次大喊道“幺妹儿!幺妹儿!”
秋立华一听,刚纹的红眉猛地一皱,对里面大喊道“李建业,李建业!你还在里头爪子(干什么)!”
红色的布帘子再次被推开,走出来一个瘦高的老头儿,他边甩干手上的水分,一边不满得嘟囔道“喊啥子喊,我在里面爪子,我在爪子你不晓得?我在里面收拾泥鳅,你在外头吼麻了,你吼那么凶你咋不来收拾。”
李建业看到站在门口的何清,嘟嘟囔囔个不停的嘴一下顿住,嘴角弯处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不是说晚上才回来的嘛,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嗖。”
何清洗完澡往床上一扑,整个人埋进被单上的小碎花中。刚洗的床单上有令人心安的洗涤剂的味道,周围挂着她小时候的画作。
没有意义的天马行空的涂鸦,水平最多比胡洋高出一厘米,却“德不配位”得被小心得置放在框里,玻璃都擦拭如新。
窗户外全是内院种的果树,长得最好的是一颗核桃树,这个月份结的青果子沉甸甸得把枝头都压弯了,等到深秋一过,果子掰开内里便会露出坚硬的核桃壳。
何清小时候嫌核桃外衣苦,不愿吃,秋立华便小心得将核桃外衣撕下,没了外层的涩嘴口感,何清被不知不觉得投喂了一碗又一碗“特供”白核桃,连李郁兰都说,何清有现在的成绩,得有当时的白核桃一半功劳。
窗外传来劈里啪啦溅油的声响,油香混合着料香在前后院四处乱窜。
“李老头儿,都开始弄饭了,中午给我留个位子!”前院拼饭制,一人平摊个几十块钱就可以一起围着吃中饭。
“没得位子,今天中午没得中饭!”李建业将坛子里熟透的酸菜捞出,刀刃锋利得将酸菜切成段,汁水顺着案板的缝隙蔓延,滚油激烈得翻腾着,随着“劈里啪啦”爆油的声响,酸菜的气味扰得人口齿生津。
“人家给乖孙儿留的,哪儿有你的份哦。”几个牌友纷纷打趣道刚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