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别漏了啊。”刘乐源边说着边准备趁沈汀洲转身把鞋盒往他书包里装,沈汀洲书包小了点,鞋盒卡住在拉链上。
沈汀洲一转头就看着刘乐源呲牙咧嘴往他包里塞鞋盒的场面。
他眉毛微微上扬,眼神似乎在说:两分钟内,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乐源看到沈汀洲的眼神,手讪讪得收回,挤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
“…你东西。”
沈汀洲眼神还注视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刘乐源用手抠了抠眉心,他就是不知道怎么在维护沈汀洲的自尊的情况下把这鞋给他才强塞,他叹了口气,选择直说“我姐给你买了双鞋,她希望你收下,我也希望你收下,因为你收下了我才能保住我的这双。”
他手在他的鞋盒旁叩了几下。
“这就是你前几天翻我鞋的理由?”
“你……看到了?”问了沈汀洲几次,他都以不要分心专心考试卷给打岔过去,出于无奈,他只好趁着中途休息去翻了沈汀洲鞋子,没想到还被正主逮了个正着“看就看到了吧,收了吧大哥,真的,算帮我一个忙了。”
沈汀洲盯着那鞋盒看了一会儿,久到刘乐源都开始不安了,结果下一秒,沈汀洲说道“好,谢谢。”
刘乐源眼睛一睁,没想到他如此轻易得久答应了,他还准备给他在掰扯几轮呢,见状他愣愣得答到“哦…那行……你慢走啊。”
等沈汀洲走了后,他又隐隐觉得不太对,就往窗外看去,想看沈汀洲走哪儿,这么一看,就发现沈汀洲身旁多了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刘乐心。
!
刘乐心对沈汀洲意图不太轨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可沈汀洲一直没搭理过她啊!
“那我先走了。”两人走到小区门口,沈汀洲对刘乐心说道。
“好。”刘乐心十指交握着小声道。
沈汀洲跨步骑上自行车,正要走时。
刘乐心又叫住了他。
“沈汀洲!”
他转过头去,刘乐心脸有些红“你…对自己好点儿。”
沈汀洲微微点了个头,骑上车,他骑得很快,无数行人的话语,燥热的温度都被他抛散在风中。
对我自己好点儿?
他就是想活得好一点,才拼命得读书,挣钱,在他们眼里他的这些行为是在糟践自己吗?
人各有命 ,在无数个羡慕别人的瞬间他是如此对自己说道宽慰自己的。
贫困带给人的磨难绝非只是物质上的匮乏,更致命的是精神上的打压。
如果周遭和自己都一样,大家都没有,穷得稀里糊涂人人平等,精神上尚能自尊自立。
可若是周围还自己天差地别……
他生活在蓉城的“城中村”,可在怎么城中村,也还是在蓉城,他小学上的倒是一般可从小学后凭着他自己的努力上的都是蓉城最好的初中,最好的高中。
最好的教育资源除了很小一部分是他这种靠着自己考出来的穷学生,很大一部分都是精英家庭出生的孩子。
父母都是高知,在他们家长会他负责登记父母受教育情况,一大半的父母都接受过本科以上的教育。
这些父母深知教育的重要,未雨绸缪得为他们详尽得规划好了升学之路,学哪项特长加分,参加哪个比赛以后升学能优先考虑,哪个辅导机构补得不错,哪个老师押题准,高中是出国还是在国内参加高考,用他们大半辈子的学识见解和人脉为他们规避掉所有能规避的弯路,给他们安排一条速通通道。
而他的父母呢,母亲早跑了,父亲牢里,家里只剩个恨不得他去死的老人,文凭是小学二年级,和他同小区的小孩儿比他好上一些,但父母受教育情况都不高,小孩野地里长起的一般,每天没心没肺得在小区里闹得沸反盈天的。
信息差就让这些孩子上升的路分岔了。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书读不出来就只剩早早出去当个学徒学门手艺学精了,以后过得确实也不差。
就像葛业一样,他大他四岁,初中毕业都没读了,早早得去了修车行,到现在每个月也能赚个万儿八千的,在蓉城比不少白领都高。
沈汀洲有时读书读得想把书烧了的时候就在想他要不干脆就去葛业那儿跟着当学徒,也不用天天愁生活费还有大学学费,但他发现他受不了…
他每天在修车厂洗车已经是强撑了,他受不了那种看不了头的重复机械运动,读书的苦是有盼头,一天学下来虽然也疲惫但内心状态是丰盈的,但出去打工的苦像是那个希腊神话。
那个关于西西弗斯的希腊神话,他触犯了众神被要求把巨石推上山顶,达到顶点后巨石滚落,他在次重复,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这么一来他只剩读书这条路了,但是他万一考砸了呢,贫困让他没有那么多试错机会。
他像是一匹被罩住眼睛的马,惶恐不安得全力奔跑。
在斑马线上等红灯的时候他看着人行道上两个在垃圾桶中翻着塑料瓶的身影,一老一少,老的步履维艰,少的年纪看上去跟他差不多,目光有些呆滞得跟在老人身后。
他看到他们好几回了。
他看向车筐里的鞋盒,将它往垃圾桶上一丢。
老人本以为只是个纸盒,赶紧把它接过,没想到打开一看竟是双崭新的球鞋,正想出口叫住那少年,眼前一道身影闪过。
绿灯亮了,少年骑着自行车的身影远去。
我这一身几十块的东西穿上也不匹配。
人不能太贪心。他想。
也不知是指鞋还是什么。
蓉城这两天气温飙升到三十七度以上,来后山避暑的游客多起来了。
山里中午太阳直射的时候也热得不行,到了傍晚时分才冷了些。
何清在外面逗大黄,一辆自行车一路怪叫从山路上行驶下来,稳稳停在何清面前。
“何清,上来我带你兜一圈。”周令不知道哪里弄来了女士自行车,“叮铃叮铃”得拨着车铃,何清听着那声音和那天她那古怪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