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战,以士气为上。”神鹿子昂着头,狡黠的眼睛不断眨动。
“狼王所虑,当有千分道理。如今我狄戎联军,为了攻入中原,亦有一鼓作气之威。缺的,不过是一种破关的法子。”
“我深思了番,我狄戎联军与中原守卒最大的不同,便是战马良多。”
二十余万的狄戎大军,至少有五万余的战马。塞北草原上水草肥美,近百年又随着中原王朝的衰弱,马匹驯养的数量几达到了巅峰。
“先生的意思是?”
神鹿子呼了口气,“狼王请看,老关之前并无护关河,至多是有一些埋下的壕沟木刺。我建议狼王,以战马运土包,置于老关之上,筑土山,搭天桥。”
“先生当知,中原人不是傻子,老关外视野极长,我等这般的动作,恐会被守军发现。再者说了,若近了城关射程,恐会战损惨重。”
“老关附近林木不少,可作木幔车遮挡飞矢。狼王切记,我等的优势,是以多击少,故而,中原人只有死守一途。幔车阵挡箭,其中再筑土山,土山之上,以百道长索竖起天桥,若中原人不出关,待我等叩关之时,放索铺桥,麾下勇士便能迅速先登,抢占城头。”
“若中原人出关破阵呢?”
神鹿子露出笑容,“那再好不过,不同于河州城隘,老关外地势平坦,又无斜坡,若中原人出关,我等埋伏好的骑军,便能大杀四方了。”
郝连战开始深思。
“但还有一点需小心,便是老关里的投石车和火矢阵,投石与火矢,都能破掉木幔阵。当然,此番我已深思,我先前让骑卒去老关左墙,便已经试探清楚。左墙尽处地势甚妙,若中原人用投石,极有可能会伤到自家城墙。所以,唯一担心的便是火矢,狼王可命人将湿泥先抹在木幔之上,如此一来,当起到放火的大作用。”
听着,郝连战露出笑容。
“不愧是神鹿子,我早先便讲,先生之智,不下于中原五谋。那什么南海五州的凌师,与先生一比,也不过萤火之光。”
“狼王谬赞。那位凌师……与我是一样的人,不同的是,我神鹿子是能压得住脾气的人。”
“哈哈哈,大有道理。便依先生之言,这一二日便可着手。”顿了顿,郝连战似又想到什么,“对了,若战马运土,当以何物为裹。”
“狼王莫忘,军中多的是兽皮之物。”神鹿子拱手。
……
又是一轮黄昏,万物萧瑟。
出了老关的徐牧,并未要多长时间,便赶回了西蜀的大营。恐被狄戎人发现,他特意将大营离着老关远一些,且又藏在山背之下。
不管怎样,外族入主中原,而中原第一的优势,应当是地利。
只可惜,刚回营的徐牧,便听到了不好的情报。
“主公这二三日不在,已经有些狄戎探骑,在附近一带探查了。”陈盛凝声开口。
虽然并不意外,但一股的危机感,还是让徐牧皱起了眉头。先前时候,并不算狄戎联军真正的攻城战,正如常老四所言,更像是一场试探性的攻城。而且,还有小狗福在骆峰山一带的牵制。
这般的光景下,郝连战亦不敢脚步迈得太大。可见,东方敬在骆峰山这一步棋,是何等的精妙。
此时,听着陈盛的话,徐牧沉思了番开口,“盛哥儿,暂时莫招惹,若近了营地,别无办法之下,切记一骑不留。”
“主公放心……对了主公,我等这般藏在山中,并非是长久之法。”
徐牧笑了笑点头。他当然知道,但没法子,老关附近一带地势平坦,不利益藏匿。而且他隐约觉得,狄戎联军的攻势,也即将要开始了。
除开分出的晁义轻骑,卫丰重骑,还有小狗福的数千人马,实际上,此时他麾下的士卒之数,不过五万多人。这其中,还有小部分是柴宗分过来的新卒。
定江山的逐鹿一战,避无可避。他不打,北渝的世家也会推着常老四来打,但好在最后时刻,常老四选了大义,没有拼到鱼死网破。
“莫急,约莫是要快了。”徐牧安抚道。不止是他在等,很多人都在等。虽然说郝连战入了瓮,但若是瓮被撞破了,一样会是败局。
顿了顿,徐牧忽然想起什么。并非只是明面上的兵力……晏雍那边,尚有二万多的义军。虽然不属西蜀,但眼下都拜晏雍为主将,听从了晏雍的调遣。
“陈盛,晏雍将军可来了信?”
“前几日便来了,说已经赶到了合山镇。正按着小军师的意思,开始暗中凿泥。”
合山镇……
徐牧抬头,又想起了那位故人。创业之初,那位故人给了他莫大的助力。连着儿子徐桥,都取了他的字名。
徐牧缓住脸色,战意布满了脸庞。
“传令下去,这几日开始拭刀拭甲,检查箭壶,若无猜错,我等将准备出山,大战草原之狗!”
……
“射飞矢——”
两日之后,老关的左面城头上,一个北渝裨将举刀高吼,声音带着一股子的焦急。在他的眼皮底下,不知何时,狄戎人将一架架的简易幔车,推到了老关之前。
飞矢不利,裨将又换了火矢。只可惜,幔车都涂抹了一层厚泥,火势并未打起大的火势,便一下子熄掉。
“换滚木!都给老子推下去!”裨将又喊。
在另一边的常霄,目光里满是凝重。这些幔车离着城墙还有些距离,且关下地势平坦,并非倾斜,推下的滚木也未能造成碾压。
他只是不明白,这突然间,狄戎人推这么多的幔车,是要做什么。若是说掩护方阵前进,却久久不见回射。
“常将军,哨塔上的斥候来报,木幔车后,狄戎人正在加固木墙。而且在后方,还有狄戎人的骑卒,以兽皮裹土,运至城关前线。”
“火势可否烧到?”
“火矢被挡,且投石并无落位,除非……派军出关。”
“常霄,快倒金汁啊,熏跑他们!”常白柳听得大叫。
常霄并未答话,看了看城墙上那处隐蔽的城楼,沉默转了身,叹了一口气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