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林子不大,但也要提防小心。这些蜀人,是最喜欢夜袭的。”马背之上,赵青云不断叮嘱开口。
跟随的几个北狄酋长,只隐约觉得,面前的这位大当户,似是变了一些。他们哪里晓得,追随了多日的大当户,已经有了另一番的念头。
踏踏踏。
步骑混旅的人马,近二万之数,循着往右寨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行军。正如赵青云所言,约莫是担心蜀人,沿途所过,至少增了三轮的探骑。
夜深如水,只听得偶尔的夜鸟惊啼,以及战马的落蹄声。
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久无祸事,让赵青云有些疲乏起来。骆峰山一战,并不算不死不休,短兵相接没有多久,他便鸣金收兵,带人远遁了。不管如何……好不容易拉到同一阵线的这支北狄军,如何能战死太多的人。
说不得以后……
“大当户,有探骑回来了!”
一个酋长的喊声,将赵青云的思绪打乱。他急忙抬起了头,眸子露出了不安。按着军中约定,派出去的探骑,是在规律的时间内,不断来回禀报。
但眼前的这几骑,似是提早了不少时间,脸庞上,还带着一股子的仓皇之色。
“怎么回事!”
“大当户,前方发现伏军!”
赵青云鼓起眼睛,紧盯着前方,脸庞逐渐发白。
“快说,可辨出人马之数?”
“夜色遮掩,并未辨清,只听得长道两边,都是通鼓和喊杀的声音,当是骆峰山的蜀人无疑。”
“自不用你说,该死的。”赵青云咬着牙。附近一带,也只有那位骆峰山的小东西,该这般来闹了。
“大当户……我等离着右寨不到二十里,已经不远了。”
赵青云还待沉思——
却又在这时,一阵厮杀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速度之快,让行军的近二万北狄人,都一时有些仓皇。
“列阵!骑军掩护两边侧翼!”赵青云冷着声音。他很明白,不管现在有何心思,但还不到时候。
“大当户有令,列阵迎战!”
赵青云瞪着眼睛,附近的地势,对于骑军依然有利。而且他知道的,骆峰山一带的蜀卒,并无什么战马。也就是说,若是蜀卒人少,只是虚张声势,阻挡他去右寨会合,说不得是能反剿的。
“骑射马箭!”
只带看见了前方黑影,赵青云一声令下,不多时,分开二翼的骑卒立即搭起了短弓,将一拨拨的短箭射出去。
未听见大多的惨叫声,反而在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战鼓的声音。紧接着,第一轮的蜀人飞矢,也适时抛了过来,将十几个北狄骑卒射死马下。
赵青云皱眉。夜色之下,辨不清敌方兵力,实属令人生气……
等等。
赵青云眼珠子一转,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他半眯眼睛抬手,“卫山,带去一些人,辨听通鼓最响的位置,说不得,是蜀人仗着夜色,正用虚兵之法,逼我走投无路呢。”
酋长卫山领命。
赵青云一张脸庞上,显得越发地沉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想好好活上一场了。
文不能及,武不能胜,那又如何。再怎么讲,他也是曾经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征北将军。
小东家,你便看着,你不是要杀我么?老子赵青云还未死!
赵青云神经质地狂浪大笑。
只要卫山带着人,辨认蜀人的诡计,那么便可以趁势反击,说不得,还将有一场大胜。再怎么讲,骆峰山的蜀人兵力,是定不如他的。
果不其然,并未要多久,卫山便带人折返,直言在左面的林子中,只发现零散的蜀军。
赵青云越发放肆狂笑,“我便说了,我便说了,兵力不及,一个小娃子能有什么好计。便只会学着那小东家,做些神叨叨的事情。”
“全军准备,回射敌军,小心往前逼近。步卒军,准备好正面冲杀。”
……
暗地中,小狗福见着阵仗,嘴角同样露出笑意。
他自知,虚兵计可滞住一时,但终归会被发现。哪怕短时内惊扰敌军,也算不上出击的好机会。
真正的好机会,实则是有另一个。
“韩将军,那赵狗要带人杀过来了。”
“他约莫以为,是发现了虚兵计。实则是步步深入陷阱。莫慌,我已有准备。”
随着小狗福的军令,前方些的蜀卒,仿若被北狄的军势,逼得不断后退。
北狄人却在不知觉间,追击的大军进入了一个狭长的路段。有老树成林,遮住了头顶亮光。
赵青云拍马而至,狡黠地环顾周围后,心底蓦然一个激灵。未等他回头下令——
却在这时,先是几拨火矢射了出来,映出周围的亮堂。
紧接着,似有千人万人的喊杀,一时响彻四周。
“旗令,诛杀叛贼赵青云!”
“诛杀叛贼赵青云——”
赵青云横刀怒骂,不敢再向前,迅速又缩回亲卫的簇拥中。他急忙抬起头,努力要看清前方的蜀人敌势。
火光中,有一金色王旗忽然立了起来。王旗上,描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徐”字。
见着“徐字旗”,他只觉得整个人口干舌燥起来。
“大当户,此处敌势狭长,蜀人又忽然不逃了,会不会是布下了诡计?”卫山急忙勒马走近,惊声开口。
“莫……莫说话。”赵青云回了刀,疯狂地晃了晃头,又重新往前看去。待二度确认,发现果然是徐字旗的时候,脸庞一下子变得苍白。
“有无眼尖的,可看得清前方的蜀人大将——”
“恭迎主公!”没等赵青云说完,前方之中,忽然又响起了高吼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蜀军再次乍起的战鼓,连绵不绝的高呼。
赵青云身子一颤,忍着胸口极度的不适,抬头再往前看……这一回,便看见了一袭金甲的人影,在数个西蜀将军的护卫下,缓缓露出了半边身子。
“退——”
赵青云转头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