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漫过老关城头,厮杀远远不休。
咔嚓。
常霄抡起重长枪,刺碎了一个狄戎先登的头颅。未等缓上半分,城下的位置,又有更多疯狂的狄戎死士,从轒辒车跳出,架着城梯怒吼着冲来。
但这些,都不是常霄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云梯车的搭势,只要成功搭了长桥,后续会有源源不断的敌方士卒,借着云梯车杀上城头。
城下的井阑车尚有不少,掩护着五架张牙舞爪的云梯车,越来越近。
“城弩啊!”常霄怒吼。
城头上的重城弩,不断射出带角钩的重铁弩矢,只可惜狄戎人狡猾,推进的角度极为刁钻,再加上新军不少,不习重弩,不少放空的铁弩矢,又需费力地顺着铁索拖回来。
偶有射中,城内套着的战马便一起发力,将井阑车彻底拽塌。
“常将军,云梯车近了!”
常霄悲痛抬头,看着城下的光景。草原人近乎疯狂的攻势,已经碾压而至。若是无法破解云梯车,接下来,便会有数不清的敌军登上城头。
“火油,重弩,都不得停歇,拦住狄戎人逼近城关!”
常霄满脸嗜血,咬了咬牙后,又怒声开口。
“传令下去,下一轮的后备营,都去马厩取马,与我一同出城,破了草原狗的云梯车!”
认真来说,这种希望几乎渺茫。要知道,狼王郝连战敢出动云梯车,那必然是留了完全的保护。若是这般的出去,很可能会死在外面,再也回不来。
但没法子,这几乎是最后的办法了。
常霄面露死志,背着重长枪冷静往城下走。在先前时候,他和自家主公已经出城过一轮。如今再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都要试一番。
“听我军令,此番本将要出城破车,谁愿——”
“常将军!”常霄的话未完,却在这时,忽然听得几个斥候急急跑来。
常霄面有不悦,刚要责骂,这般的光景,他誓要鼓舞士气,与狄戎人一决雌雄,绝不负常氏所托。
“常将军抬头!”
“常将军,援军,援军来了!”为首的一个斥候,已然声音哽咽。
常霄错愕了几息,跟着抬头,随军一双眼睛蓦然睁大,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顺着目光,此时的天空上,密密麻麻都是俯冲来的木鸢,隐有二百架之多。一架架的木鸢上,约莫是为了减轻重量,都有两个赤身的人影。
“常将军,老关后方的蜀将魏小五,派人来报,已得主公密令,愿支援老关,一同死战。他还请常将军,速速准备好神弓手,裹上火矢。”
常霄虎目有泪,他更明白,此番的蜀人,这般的奇袭是越发的危险。
“回城头,李军参,速速点起五百神弓手,准备火油箭!我等,要守住这中原江山!”
“吼!”
……
“那是什么。”
一个沙戎的酋长,率先抬起了头,待看着天空的一只只怪鸟,有些疑惑地开口。
“酋长,好像朝着我们过来了?”
小酋长并未理会,印象中,他也没见过这般的东西。
但此时,在云梯车上的郝连战,经亲卫提醒后,待抬头来看,脸色蓦然发白。
“不好,是西蜀的木鸢营!”
“快,让弩车瞄准这些木鸢,快射下来!”郝连战声音有了第一丝的急躁。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为何蜀人能安稳无虞的,忽然就掠过了老关,朝着他们杀来。
不是说,西蜀北渝是不死不休的么?
“狼王,已经近了——”
……
“木鸢营,将油罐都砸到云梯车上!”其中的一支木鸢上,魏小五战意高吼。实际上,在这般的半空中,且风声呼啸,并无什么人听得见。但一开始的军令,便是抛下油罐,砸到狄戎人的攻城器械上。
“投!”
只等越来越多的木鸢,借着风向掠近,又纷纷将一个个的火油罐,不断投了下去。
嘭,嘭。
虽有许多投罐的准度不好,但终归还有不少,都将油罐成功砸在了云梯车上,井阑车上,冲车上。
“射死他们!”眼见着这一幕,郝连战声音发狂。
调集过来的弩车,提了角度,疯狂朝着半空射去。顷刻间,便有数十架的木鸢被射中,一下子摇晃坠落。
这模样,已然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将云梯车往后拖拽,离得越远越好!”郝连战急急又下令。四周围间,尽是弥漫的火油味道。几乎都不用猜,接下来,便是守城的北渝人,用火矢点着了。
“让奔射的马弓,立即压制城头守军!”
若是晚一些,只怕这五架云梯车都要被烧毁。
虽然郝连战的军令已经很及时,但由于先前步步紧逼,离着城关已经过近——
城头上,一排排的北渝神弓手,悍不畏死地挺直了脊梁,齐齐一声高吼,搭起了火油箭,拉满了弦。
仗着马力速度,赶至城下的狄戎骑军,几乎没有丝毫停顿,纷纷起弓奔射。
时值黄昏,如同流星雨一般的火矢雨点,拖着一道道的尾烟,往狄戎人的城外器械抛了下去。
几乎同一时间,飞射而来的马箭,只第一回合,便将五百的神弓手,射死过半。
刺目的火矢亮堂中。
郝连战的声音,已经近乎嘶哑,还在下着军令,试图将云梯车退后——
嗡。
第一道的火势,没有丝毫的预兆,迅速燃烧起来。被裹在其中的井阑车,只消一会的功夫,便被烧得崩塌。
第二架,第三架……其中,两架巨大的云梯车,同样无法幸免,如同巨兽之死,“轰”的一声,巨大的身子一下子重重倒下。
原本士气暴涨的狄戎联军,此番见着这光景,都一时露出畏惧之色。这便如一场天火,莫名其妙地便毁了这么多的攻城器械。
郝连战死咬着牙,一边命人熄灭余火,一边不断抬头,四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