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山匪打退,连着几日,整个庄子都平安无事。 那些退去的山匪,仿佛失了胆气一般,不敢再下山侵扰庄子。 徐牧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那位瓢把头洪栋,定然不会死心,于公于私来说,徐家庄已经是四通路一带,最大的死敌。 “东家,木墙都重新翻修了!按着东家的吩咐,沿着庄子周围,挖了一条壕沟。” 壕沟,相当于小型的护城河。徐牧并不打算引水,而是要埋一些火油下去,到时候再用火油箭,射爆装火油的瓦罐,如此,必能引起火势,隔绝敌人的进攻。 当然,为防止火势燎到木墙,至少隔了近十步远。 “东家,我等去了。” 陈盛驾着马车,带着三四个骑马人影,匆匆出了庄子。 往河州的私酒不能断,再者,先前便已经探查过,老北山上,这几日也没有剪道的山匪。 “小心些,若遇危险,便先骑马绕走。” “东家,晓得了。” 陈盛也算厮杀了几场的好汉,将朴刀扬了扬后,带着人往河州方向而去。 “咦?东家,这又有人过来。”待陈盛的私酒车走远,在箭楼上巡哨的周洛,突然间又开了口。 周洛说的,并非是普通行路人,而是望州城里,那些连连出逃的富户。 这几日时间,粗粗一算,已经有上百架马车打包了金银细软,各式古董字画,带着护院匆忙迁去内城。 北面又起战事,雍关一破,七百里一马平川之后,便轮到望州城硝烟四起了。 也难怪这些富户,会慌不迭地逃离望州。 徐牧一颗心沉了下去。 田松告诉过他,务必多收几匹驮马,尽快迁去内城。 但现在的光景,整个陈家坊才刚刚有了起色,若是离去,意味着一切要从头再来。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庄子里的这帮人呢。 这帮跟着他在乱世中讨食的人,该如何?长路迢迢,总不能把所有人都迁过去。 都是些普通不过的百姓,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徐家庄。反之,没有了徐家庄,很多的人,大概率会死去。 “采薇,现在柜头上,庄里还有多少银子。”走到中间木屋,徐牧凝声发问。 正在记账的姜采薇,抬头红了红脸后,“奴家看看……徐郎,庄里还有一百三十两的银子,若是河州往来顺利,可再入账五十两。不过,庄子里的粮食不多了,还需多购一些,作为储粮。” 不得不说,姜采薇的记账水平,还是挺不错的。 “徐、徐郎,先前很多庄子里的人都担心,问徐郎会不会也去内城?” “你呢,你怎么想?” “徐郎……庄子荒了的话,这些人会变得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即是开始新一轮的流离失所。 “采薇,别担心,定边八营是我大纪的精锐边军,能挡住北狄人的。” 其实,徐牧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若是定边八营真的厉害,也不会坐看着雍关被破了。 连两个定边营的逃兵,都能辗转逃到四通路,成了作威作福的瓢把头。 …… 夜晚时分,徐牧帮着众人,刚把酒缸里的酒糟倒掉。 猛然间,便听到了庄子外“嗒嗒”的马蹄声。 在场的人,都没由来的脸色一变。这段时日,老北山上的山匪闹得太凶,让人有些草木皆兵了。 “东家,是官儿。”巡哨的周洛,艰难地吐出一句。 官儿?望州城里的么,这等时候,来他一个破庄子作甚。 皱了皱眉,徐牧让人开了庄门,随即理了一番身上衣服,才往外走去。 到了庄门前,才发现居然是老熟人。 “徐坊主,打搅。”田松语气发沉,往后挥了挥手,七八个骑马的官差,立即跟着下了马,各自提着一盏小马灯,往最后面的一架华贵马车走去。 “田兄,这是?” “入庄了,我再与你细说。” 不多时,后头的七八个官差,簇拥着三个亮雅长袍的书生,缓缓走了过来。 徐牧知道,田松是望州城的官头,多多少少有些权势,但这等夜晚,带着几个年轻书生入庄,算怎么回事。 借宿么? 抑或是避难? 即便是最凶狠的山匪,见着官差,第一个反应,肯定是要跑的。 避个哪门子难。 “喜娘,先掌茶。”徐牧回头喊了句。 正看得心惊胆战的喜娘,应了一声,急忙往厨房跑去。 “这是甚的破地儿?” “田官头,这便是你说的人?” 两个脸面白净的书生,冷笑着开口,还不断摇着袍袖,作驱散状,似乎庄子里有什么臭不可闻的气味一般。 唯有最后面的一个小书生,不言不语,静静地站在最后。 让徐牧奇怪的是,田松听了之后,反而舔着脸,走去安抚了一番。 “田兄,这到底是何意。” “我听说了的,前些天,徐坊主破了老北山匪群的围庄。” “讨命罢了。” 四通路位置显眼,有行路人把消息带去望州城里,并不奇怪。 但哪怕把整个老北山的匪群都屠了,这也不是官差该关心的事情。 颁个好市民奖么。 “我便直言了。”田松缓了口气,“北面传来消息,八个定边营已经被狄人打烂了两个。这几日你也该看到了,望州城里,多的是出逃的富户。” “田兄,这与我何干,我不过一个酿酒的小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