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一路烽火,你救下小女,可谓有功。收粮之事,已算一番回报。”李硕墨语气淡淡。 小东家的不识好歹,让他有些生气。若是懂事一些,这时候,也该退出去了。 偏偏。 那位小东家,还是稳稳而立,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尊上,我想与常公子,谈一桩好生意。”稍息,徐牧微微拱手。 这番话,让李硕墨更加气怒。 “谈生意?你二两碎银的生意,不害臊吗。” 徐牧面色不变,高举长揖。 “坦荡磊落,不曾害臊。九层之台,始于累土。合抱之木,生于毫末。江鲤敢跃龙门,飞鸟可渡千山。达者,亦能不问出身。听说常记粮行,祖上也曾是贩米小郎,当能知晓其中。” 这番话,仅让李硕墨再度冷笑,多少年的朝堂老油子,岂会被蒙到。 起了身,他准备喊来护卫,把徐牧拖出去。哪怕宝贝女儿再闹,也认了。 “世叔,且喝一盏茶。”常公子突然开口,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并非是惊喜,而是觉得有趣。 “本公子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请开始。” 徐牧并无任何急促,语气反而越发沉稳,这一幕,让端茶的李硕墨看到,又是一阵不舒服。 “我徐家庄与常记粮行的生意。每月,要一百车的米粮。” “价格呢?” “按着市价来收。三个月后,我徐家庄每月,所需达到五百车。” 常公子靠在椅子上,眼神有些失望。 “内城一带,多的是要粮食的人,你是觉得五百车的米粮,是很大的生意了?” “可知汤江城的四大户,每月所需,都要一千车了。” “这一千车,似乎不是常记粮行的生意。” 徐牧笑了笑。收粮的事情一度困扰,早些时候,他便把各个粮行和大些的农庄,都打听清楚了。 那位常公子微微一顿,也继而跟着笑起来。 常记粮行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很关键的一个原因,是把持了整个内城附近的小半些农庄。连朝堂里的户部,在遇到赈灾荒年,也需要从常记粮行购粮。 当然,在常记粮行之上,另有两个大粮行,几乎垄断了半个纪朝的米粮生意。 三者之间,以常记粮行最为势弱。 “半年后,汤江城四大户的酒,若是再卖不出去,便不会收粮。而我徐家庄,只会从常记粮行买粮,四大户先前从别处收一千车,我便从常记粮行,收两千车。” 噗。 李硕墨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好笑地掏出手帕,把脸抹个干净。 内城一带,汤江城的四大户,能屹立百年不倒,自然有一番道理在。这些百年的世家,连他也不好招惹。 好家伙,面前的后生,居然敢大言不惭,说什么半年时间,要吃下四大户? 常公子也露出笑容,眼睛里却迅速闪过精光。 “你先前说,头三月,每月需要一百车的粮食?” “正是。” “婉婉亦是吾妹,这一轮,便算我报恩了。”常公子静默片刻,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牌,递到徐牧面前。 “日后要取粮,让你的庄丁带着玉牌,去常记粮行即可。半年后,若要不到两千车,这酒坊庄子,我劝你还是别开了。” 白脸黑脸一起唱,生意人的手段,向来如此。 徐牧平静接过。他心里明白,这不仅是一桩生意,更是一场合作。当然,关系不对等,至少现在不对等。 直到有一天,徐家庄披荆斩棘,吃下了内城一带的酒水生意。到那时,和常记粮行的合作,才能真正升华到另一层牢固的关系。 “生意都做了!还不出去!”李硕墨冷着脸,怒斥一声。对于这个钻出路的小东家,他越来越讨厌。 常公子打了个哈欠,没有半分做和事佬的意思,一百车的粮食,换来一个虽然渺茫的机会,并不算太亏。 徐牧不卑不亢,拱了手,转身走出正堂。 …… 并没有走去里间,而是沉默地站在青石道上,只等了半柱香,姜采薇这些人,便急急走了出来。 走在最后的司虎,明显还没吃饱,怀里还鼓鼓的,不用猜都知道藏着打包的肉食。 “徐郎!”姜采薇踩着碎步,远远地便喊了一声。 徐牧堆出笑容,也几步往前走去。 “登徒子,你怎的不去吃宴席。” “又不饿。对了,多谢李姑娘。”站在李小婉对面,徐牧难得拱手相谢。 “你、你为何要谢?”李小婉脸上写满了委屈。 “你不知,这样会显得生分么。” 徐牧愣了愣,他原先想着,虽然两个人都看不顺眼,但人家帮了这么一个大忙,倒不如放低姿态,也好找个台阶下。 但这小祖宗怎么回事,还讲不讲逻辑。 “罢了,左右你也是个傻子。”李小婉鼓着脸,拂了两下绫罗薄袖,莫名其妙地转身离开。 徐牧怔了怔,脸色蓦然气怒。 “牧哥儿!忍住,忍住!这里可是李府,她爹是当官的!还请吃饭了!”怕徐牧又要回骂,司虎急忙拖着徐牧的手臂,往李府外头拉去。 走出李家府邸,一场无妄的羞辱,随着收粮的水到渠成,徐牧已经露出笑容。 “东家,常记粮行那边,谈拢了?” “谈拢了。这月头,便会送一百车的粮食来。” “一百车?东家,这、这就不用四处去找粮食了?” “当然。” 在场的人,都欢呼雀跃起来。 收粮食确实是糟心的一件事情,特别是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