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州的边境,战斗接近了尾声。 如徐牧所料,这一支所谓的世家援军,无非是苏后派出来的送死队。欲用他之手,借刀杀人。 心底里,徐牧也发觉得。苏妖后早就等着这场战事了。 “留活口。”徐牧皱眉。 “主公有令,留活口——” 活口的意思,自然不是那些仓皇遁逃的世家兵,而是缩成一团的世家子将军。 在徐牧的面前,只剩一万多的世家军,已经逐渐放弃了抵抗,护着自家的主子,成群结队地想要杀出围剿。在其中,亦有许多不管不顾的逃兵,只寻到了缺口,便头也不回地往前逃窜。 “不降者,立即枭首!”数个蜀州裨将,面无表情地抬刀。如他们,在经过一场场的战争洗礼,早已经变成敢赴死的志士。 有人头不断滚落,黏着地上的沙尘,一下子变成了坨坨的泥球。 只剩最后一个角的世家兵,亦有不少忠义之士,死死横着刀盾,护住自家的主子。 踏。 在护卫之下,徐牧按着剑,从高地走下来。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叹息。 “不降者,便死!” 一拨拨的飞矢掩护,冲杀的蜀军越来越勇。一颗颗的敌军人头,不断滚下来。 “徐、徐王饶命!” 数十个干呕着的世家子,又哭喊着捧起双手,跪地长揖。 只剩最后一角的世家兵,不过五六千人。但即便是这五六千人,还有许多匆忙逃窜的溃兵,想要拼命冲出去,却不断被合围的蜀军,抬刀劈杀。 “徐蜀王,若杀了我等,恐与天下世家为敌,还请慎重。” 徐牧冷笑着挥下手势。 弓狗的短箭,直接射爆了说话人的头颅,鲜血四溅之下,让周围的诸多世家子,更是仓皇无比。 “徐蜀王,我等愿降,愿降!” 徐牧走前几步,看着越发惊乍的世家残军。同样是世家军,常大爷的手里亦有不少,但人家挺猛的,和河北几个州杀得有来有往。 而面前的这些,却是一副少爷兵的模样。约莫是桩儿打多了,蜜水灌得太饱,连刀都抓不稳了。 “垂甲!”徐牧冷喝。 在他的身后,围住的浩浩蜀卒,跟着怒声大喊。 “垂甲!垂甲!” 虽然不明白徐牧要做什么,但这些世家兵,仓皇之下,迅速解下了袍甲,不敢有丝毫耽误。 “主公,有情报。”正当徐牧还要再说,弓狗忽然从后走来。 “长弓,怎的。” “沧州边境,又多出了一支大军……估算营旗的话,至少有两万人。” 怕后面还有另一路援军,徐牧并没有收回探哨,依然探查着前方沧州的情况。 徐牧怔了怔,满脸尽是狐疑。他想不通,苏妖后哪里来这么多的军队。 “世家军?” “情报里说,背弓使刀,半数为骑。应当不会是世家军,更像是一支锐师。另外,沧州边境的两座关卡,已经彻底封锁。” 徐牧皱眉,“她想做什么。” 关卡封锁,设置了防御工事,那就意味着,暮云州里这批援军,甚至是云城那边的章顺大军,都要放弃了? …… 沧州,聚宝街。即使战事在即,但依然有二三十余个的世家主,聚到了一起,惊惊乍乍地开始相商。 自从章逑战死,沧州四鹰又死了三个,余下的最后一个章家人,还被困死云城。 “那个妖后,必然想要夺权!我早些时候就看出来,她嫁给陛下,乃是不安好心!” “章逑该强硬些的,动手晚了,把柄都落在了妖后手里。” “我便说,先前最好隐忍,尔等,偏要去查什么妖女底细。苏大贵的死,那妖女是在警告我等!” “妖女狠毒无比,我等倒不如,起兵杀入皇宫,和布衣贼一起,打清君侧,除妖女的旗号——” “哪有还有大军?我等的世家大军,早被调派出去了!该死,我等都中计了,章顺根本救不得!” 一间奢华精致的屋子里,诸多的世家家主,恨恨地商量着。前线传来情报,不仅是沧州封锁,另外,派出去的世家大军,也中了蜀人埋伏,被杀得惨败连连。 “我听说,妖后还藏了一支军队——” 开口的世家主,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支利箭,从胸膛透出,惨叫着连人带椅,摔在地上。 陈庐收回牛角弓,从背上取下双鞭,哼着曲儿,慢慢往屋子里走。在他的前后左右,至少二三百的世家护卫,死了个精光。 无数的黑衣,开始填满了整座院子,层层围住。 “陛下有旨,沧州四十二世家,勾结蜀人,意图谋反,杀无赦。” 一个老太监,抱着展开的圣旨,只念完,整个身子变得颤栗起来。 …… 沧州皇宫,御书房。 袁安脸色焦急,“皇后,皇后啊,你、你为何要派人,去清洗世家大户!” 捧着香茶,苏婉儿声音不紧不慢。 “陛下莫要忘,你是要做明君的。这些沧州世家,陛下真以为他们在保皇?陛下错了,这些人是勾搭成奸,欲要抢陛下的江山。” “皇后,何以见得?若没有这、这些世家,谁来帮朕守江山。” “陛下,你还有我。”苏婉儿目光温柔,“不管如何,陛下的江山,臣妾一定会帮忙守住。” “臣妾不会害陛下,臣妾只会心疼陛下。” “抄府充公,陛下用这些世家的资财,又能募得不少精兵。” 袁安立在御书房里,只觉得身子有些发冷。 “但皇后……布衣贼尚在征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