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水关相对的,是约莫百余里的胡林镇。在恪州战事肆虐的时候,镇子里的百姓,大多已经逃难而去。 十室九空,唯有一些迈不动脚的孱弱老人,拄着拐杖倚着门,除了简陋至极的一日二餐,便如雕塑一般,枯坐整天。 五日之前,胡林镇来了一支大军。将这些孱弱老人,集中到镇子的祠堂之后,才开始加固城关,扎下营地。 只可惜,终归是个小镇,城墙不过一丈,又无护城河,以及各种守城设施。 “申屠将军,此城不可驻守。”一个穿着银甲的男子,步履匆匆,“我刚才重新巡视了一遍,发现哪怕修葺了,也无法作为坚城。” 申屠冠回过头,沉默了会开口。 “少主当知,此处乃是东陵人的主战之地,并非是东莱的。胡林镇,已经是附近一带最好的地方。” 少主即是袁冲,这一次遵循袁松之命,跟随申屠冠的大军,作为监军。但实际上,他有些曲解了自个父亲的意思,以为是监视。 “申屠将军,若东陵大军来攻,我等大危。”袁冲还在坚持,“我东莱,如今只剩这七八万人……若是有失,必将是一场大祸。” “我都明白。”申屠冠语气平静,“但以我之见,凌苏不会攻城。攻城的意义并不大,退一步说,胡林镇的后方,很适合行军。真有不测的话,我等也能很快转移。” “申屠将军,那凌苏想做什么……” 申屠冠笑了笑,“他要做的,是吃掉我等这五万兵马。继而,再大军东去,一举击溃主公。” 袁冲,以及三个跟随的袁松义子,此时都脸色发白。 这五万人马,若是出了什么不测。那么整个东莱,将再无抵挡之力。 “放心,我有应对。”申屠冠安慰了句。 “申屠将军,莫不是要攻陈水关?” “有这个想法。但最好的战局,应该是诱凌苏出城而战。主公那边,已经来了信。西蜀的那个王,答应了驰援,要不了多久,便会先和我军会师。” 申屠冠声音凝重,“诸位当知,我执意留在胡林镇,还有一个原因。胡林镇位于恪州边境之上,若无猜错,徐布衣会渡过白鹭郡,从内城方向迂回而来,如此,便能成功会师。” 这一下,袁冲几人,才明白了申屠冠的苦心。 “我东莱要想破局,终归是要借徐布衣的势。我知晓,他的人马或许不会太多。但不管如何,一个名动天下的西蜀王,亲身前来,便已经是极为可怕的威慑力。” “父王先前还派了严唐过去,却不想,徐布衣已经过来了。” “唇亡齿寒,徐布衣是个聪明人。” …… 坐在王宫里,严唐一脸发懵。作为使臣,他千辛万苦的,才刚到成都。却不料,徐牧已经大军出蜀了。 “先生勿惊。”贾周笑了笑,“我家主公已经猜到,先生或会入蜀,不管是什么贡礼,一例作数,我代为主事即可。” 严唐依然发懵地点头。 …… 如申屠冠所言,此时的徐牧,已经迂回到了恪州西面边境。他并未继续行军,而是带着六千余人,先寻了一处地方,先行安置下来。 只等了一日多的时间,终于,几骑白衣负剑的侠儿,才姗姗来迟—— 远远看着,徐牧一时之间,又想起了那句侠儿起事的口号。 江山雾笼烟雨摇,十年一剑斩皇朝。 只可惜,人间再无李知秋。 “我等拜见总舵主!” 四骑侠儿纷纷下马,对着徐牧叩拜。 “起。” 徐牧抬手,稳稳而立。 “告诉本舵主,上官堂主那边,情况如何了?” “总舵主放心,按着总舵主的意思,近乎一万多人的义军,已经扮作流民,往恪州的方向赶路。” “刀器袍甲呢?” “先行一步,已经派了人,送到前线的林子里藏匿。” “很好。” 徐牧露出笑容。天下人的目光,都放在西蜀的兵力上,却似乎没人记得,他这个西蜀王,还是三十州的总舵主。 估摸着要出其不意,如左师仁凌苏这些人,才会想起这桩事情。 “你等几人先行赶回去。告诉上官堂主,到时候以三支信号箭为号,伺机配合。” 犹豫了下,徐牧又回过头。 “逍遥。” 一身战甲的李逍遥,急忙站了出来。先前的几个侠儿一看,更是脸色大惊。 “侠子恕罪!” “无罪。”李逍遥沉稳一笑。几个侠儿没看到,实属正常,作为帐前校尉,他一直藏在人群之后。 见着这副模样,徐牧脸色欣慰。 “逍遥,你等会先和他们一起回去。万人多的义军,由你和上官堂主,一起掌管。切记,务必万事小心。” 李逍遥难掩激动,立即领命。尔后又走到人群里,和同为后辈的小狗福,不舍地拥抱了一下。 李逍遥翻身上马。 “逍遥,你要记住,这天下人,都想再看看总舵主李知秋的风采!” 马上的李逍遥,身子顿了顿之后,整个人奔马远去。 …… “加固城墙——” 胡林镇中,尽是老弱之人。也因此,申屠冠并没有动用,只能再派士卒,不断修葺城关。 袁冲不明白,既然都留了后路,为何还要费尽心机,修葺这么一座破城。 “申屠将军,我听说蜀王那边来了信。” “来了,带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