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木棚,徐牧只刚坐下。旁边的司虎马毅等人,迅速带着亲卫,列在了后头。 生怕茶汤有毒,司虎还捧起来舔了几口,被旁边的弓狗捶了几下,才急忙怏怏作罢。 坐下来,徐牧并没有立即说话。他抬起头,看了看左师仁,又看了看旁边的凌苏。 “徐兄,别来无恙啊。”左师仁舔着脸色,急忙开口。 “不是很好。”徐牧摇了摇头。并没有得势不饶人的意思,他的想法,实则和东方敬一样。东陵仁王的名头,他们是看不起,但那些东陵的百姓,却愿意为其甘做肉军。 目光撇过左师仁,徐牧冷冷看向凌苏。 “这位便是隐麟吧。” “正是,凌苏见过蜀王。”凌苏脸色苍白地施礼。 “我与左盟主,再怎么说,也曾有一场情谊在。他坐着与我说话,我没有异议。但你凌苏,凭什么敢坐我面前。” 凌苏压住愤怒,起了身子,退到左师仁一边。 在徐牧身边,不仅是东方敬,连着司虎马毅这些人,都露出解恨的神色。 “敢问蜀王,天下粮王的势力,莫非占不得一席?”在旁,凌苏的一个家将,怒声反问。 “司虎,杀了。”徐牧眼都不抬。 闻声的司虎,直接抽出旁边亲卫的长刀,一刀将插嘴的凌苏家将,直接掷死倒地。 凌苏惊得嘴巴嗡动,旁边的左师仁,更是皱眉沉默。 “粮王的事情,我稍后再与你谈。”徐牧侧过目光,重新看向左师仁。 “左盟主,议和的事宜,你可以开始了。” 左师仁呼了口气,让自个冷静下来。 “徐兄,这两日的时间,我每每想起当初,与徐兄一起共伐妖后——” “左盟主,说正事。” 被打断的左师仁,眼见着不能打感情牌,只得咬牙作罢。 “徐兄,成王败寇,这样如何?半个沧州,以及楚陵二州……我尽数割让给西蜀。”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左师仁明显身子在抖。为了求存,这无异于割他的肉。但诚如凌苏所言,这一关趟不过去,东陵势必灭亡。 “作为交换条件,我希望……李度城那边的人马,徐兄能让他们返回吴州。” 徐牧笑了笑。 旁边的东方敬,亦是抬起了头,面无表情。 毫无疑问,如今的左师仁,知道扛不住,想要退守吴州了。 “楚陵二州,我西蜀只需一个伸手,便能整个打下来。左盟主,你凭什么觉得,这原本要属于我的二州之地,能换回山越营的五万精锐。” 左师仁脸色涌出怒意。 “李度城的事情,左盟主别想了。西蜀开荒刚要缺人,便让他们卸了器甲,暂且做个劳夫吧。” “至于你想退守吴州,也并非不可。吴州的驻军只能留一万人,不可创建水师,也不可再招拢越人。在以后,东陵要作为西蜀的附庸,按年上交岁贡。” “另外。”徐牧顿了顿。 “左盟主需要出面,替我安抚楚陵二州的百姓。至于这二州内的世家,亦不能跟着你去吴州。助战之罪,当没收家资,充入国库——” “欺人太甚!”左师仁怒而起身。 徐牧神色不变,抱着手冷冷开口,“路便在后面,一场情谊在,我不拦你。但你只要离开这里,敢回吴州。即刻起,我和左盟主,依然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旁边的凌苏,咬牙颤手,将左师仁重新劝坐。 “徐兄,我若是振臂一呼,东陵三州内,百姓依然会仇视西蜀。另外,你即便杀了我,东陵也会变得不安稳!” “若非是这一点,我便不会坐在这里了。”徐牧冷笑。 “但你若不听话,我西蜀大不了安抚五年,十年,让东陵百姓慢慢归心。” “渝州王在北,会给你时间么!楚陵二州富庶,你募不到多少人,连税收亦不会多。”左师仁喘着大气,声音明显大了许多。 “左盟主啊,留着你,我也终归不放心啊。”徐牧抬头,眼里也有了杀意。毫无疑问,左师仁便是一个定时炸弹。若非是考虑到东陵百姓的归附,早该杀了。 这一下,左师仁大惊之后,整个人又变得正襟危坐。 “我继续说。”徐牧继续冷声开口,“附庸之后,左盟主的安抚昭文里,须提及西蜀仁义,而你东陵左王,犯了天道,愿意退守吴州,将楚陵二州,全权交给西蜀掌管。” 在很久的时候,长阳的那位国姓侯,便教过他一件事情。这乱世里,活着的人要讲大义和名分。若是当初,没有侯爷一开始举荐的斩奸相,他赢不来民心,也没有今日的西蜀辉煌。 左师仁痛苦闭目。这相当于断臂求存了。 “我徐牧倒是希望,左盟主最后,能堂堂正正地决战一场。第二次说了,留着左盟主,我总觉得不放心。”徐牧笑着开口。 旁边的凌苏,将手搭在左师仁的肩膀上,安抚示意。 “岁、岁贡多少?”左师仁声音发颤。 “附庸的岁贡,每年五十万两,另外,每年需抽调三万青壮,入西蜀开荒。记着我说的,不能有水师,只能有一万人的驻军,让我查着多了一个,便立即大军叩关,绝无虚言!” “徐兄,一点机会都不给啊。” “我可不是傻子,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咱们继续打。”徐牧抬起头,言简意赅。 “你瞧着外面,我西蜀的联军,早已经急不可耐了。” 似是为了回应徐牧的话,不多时,在议和的木棚之外,响起了阵阵的怒吼之声,震碎了天际。 也震碎了左师仁最后的坚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