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度城外。 百余骑加急的斥候,终于赶到了城关前。单单看到城下的脸庞,在城头上的康烁,瞬间脸色狂喜。 他认得出来,为首的人,赫然是左师仁身边的近侍大将。 “周百将军!周百将军终于来了!”只以为情报终于送到,康烁整个人急急往城墙下赶。 “那些该死的蜀人,这段时间一直在用奸计——” 下到城门,康烁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在周百的身边,西蜀的那位于文大将,也比肩而战。 “周百将军?”康烁身子一颤,隐约猜出了什么。 “康将军……主、主公有令,李度城大军向西蜀请降……康将军只能带三千人,退回吴州。这是主公的亲笔信,以及信物。” 康烁满眼惶恐,他还在守呢。哪怕蜀人用了很多的诡计,他都没有中计,一直守在李度城。这……怎么一下子议和投降了。 翻开递过来的信,只多看了几眼,康烁整个人如遭雷击。西蜀的那位跛人军师,并非是要攻打李度城,而是用计,将他以及六七万的大军,死死困在李度城里! 康烁惊得差点栽倒在地。 “令兄在江上战死,尸首已经送回吴州,好生安葬了……康将军,大局为重。” 康烁痛苦闭目。只隔了好一会,再睁开眼时,恶狠狠地看向于文。 “以半柱香为令,李度城若是不降,立即围杀!至此,是陵人无信,西蜀大军杀入吴州,活捉左师仁!”披甲的于文,丝毫不惧,看着康烁冷冷下令。 在李度城周围,赶过来的南海盟和西蜀的人马,早已经准备就绪。 “康将军,莫要如此。主公议和请降,已经天下皆知了。莫非说,康将军真要害亡整个东陵!”周百满脸焦急。 虽然李度城里,还有六七万人,但蜀人敢如此劝降,早已经布置好了各种手段。 “卸甲!”于文冷喝。 “卸甲,卸甲!”漫山遍野的,同样是怒斥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攻城器械的推动之声。 在李度城里,惶恐的气氛,一下子笼罩了全军。在城中不知情报,久守不战,原本士气就已经低落。现在再见到漫山遍野的蜀人,更是惊愕无比。 只怕康烛战死的消息再传出,整个士气几乎要崩溃了。 康烁很明白这一点。他咬着牙,脑子还在盘算。 “康烁,可识得我?” 康烁抬头,发现木风部落的首领费秀,不知什么时候,从蜀人的阵营里走了出来。 “吾儿费夫,忠勇重义,偏冤死在同僚的手里。还有都督苗通,更是满门被斩!” 费秀泣不成声,在李度城下,当着无数守军的面,怒斥不休。 “老首领,你在胡说!” “你问问他们!”费夫的身后,又走出不少海民,以及几个德高望重的山越人。 “蜀王说了,入了西蜀,不管是海越,还是山越,皆有栖息之地。吾主徐牧,言出必行,君不见蜀州南蛮,并州克族,还有凉州外的羌人,都有了一番休养生息。” “两年之内,吾主免征越人之税,亦不会征募山越人为军。” 比起左师仁的穷兵黩武,徐牧的这些措施,分明更得人心。 “若不降,便以叛军论处!” “请诸君卸甲!” “卸甲!” “木风部落的勇士,出城!”在费秀的呼喊下,不多时,六七千木风部落的人,并无二话,迅速弃了器甲,走出了李度城。 似是被感染,亦有无数的山越人,也跟着卸甲,随着木风部落,出城而降。 康烁身子在抖,却无力阻止。 这西蜀大势已成,李度城外更是层层布局。 “西水部落,随我回吴州!”康烁咬着牙,怒声大喊。只可惜最后,只聚了两千余的山越军过来。 顾不得再等,康烁悲呼了声,又想起胞兄昔日的辉煌,脸庞上满是不甘和失落。 “蜀人毁我家园,我等安能事贼!”李度城上,一个东陵幕僚,仗着一股勇气,怒声狂喊。 “南征北战,成王败寇!若不然,你该像条老狗儿,夹着尾巴,带着家人窝在老山,也能一辈子平安无事。”于文抬手大喝。 “入我西蜀,两年之后,诸位皆可入伍!以军功擢升!西蜀有蛮王孟霍,克族大将晁义,皆是以军功,一步一步擢升大将之职。再者,不管越人蛮人,入我西蜀之军,皆是同饷!” “南海海越,首领阮秋,愿以诸位同族,随蜀王逐鹿江山!”阮秋出列,冲着李度城的方向,深深一躬。 “木风部落,也在等各位勇士。”费夫也拱手。 …… “昔有纪朝高祖,借五万蛮兵打天下。如今,我西蜀百废待兴,一统江南,愿广纳江南各路忠勇,对抗北面之敌。蜀王徐牧,叩请列位忠勇。”徐牧忽然走出,对着李度城,平静地一个躬身长揖。 这时,整座李度城里,一下子变得更加骚动。堂堂一个西蜀王,如此放低姿态,只为收降他们。 “子海部落,出城!”不多时,一个络腮胡的山越大将,振臂大喊。 “树熊部落,也出城!” “黎水部落——” …… 偌大的李度城,这一下,没卸甲的人,只剩那两万余的东陵卒。你看我,我看你,皆是脸色惶恐。 “莫降!”先前的那个幕僚,还在死死阻拦,“莫要忘了,我等乃是真正的东陵人,死战不降!” “我主左师仁,天下仁名,若非是蜀人用了奸计,岂会大败——” 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