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多久,随着高舟露出的破绽,果不其然,定东关城门大开,那些退回去的蜀骑,一下子又冲了出来。 这一幕幕,让高舟脸色狂喜。 “瞧着,都好好瞧着,跛人中计了!他被我诱出了城关!快,立即传令,让前方迂回的士卒,准备绕过去夹攻!” “祖爷,跛人也出城了!” 只听到这一句,高舟整个人已经状若疯狂。疯狂到无法再保持谨慎,疯狂到他想不顾一切,取下跛人的首级,万事扬名。 “万万不可,速速撤退!”唯有申屠冠,此时已经惊得脸色苍白。他远远地看见,那架让他成为梦魇的木轮车,以及木轮车上,那一袭有些瘦弱的白袍人影。 他几乎都不用想……极可能,是高舟中了跛人的反计。而现在,跛人要动计了! “听我军令,不得迂回,速速撤回大宛关!” “申屠冠,你好大胆!”高舟闻言,脸色无比震怒,“此乃我高舟,千载难逢的时机。跛人东方敬,已经被我诱出城了!他必死无疑——” “傻子,高舟你个老傻子!”沉稳如申屠冠,此时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久和西蜀对峙,他和常胜都明白,这位西蜀的半壁军师,是何等可怕的人。但偏偏,现在的高舟,就跟个傻子一样,只知伸长脖子,往上吊的绳套里钻。 “莫理这个降将!”高舟冷哼一声,“听我军令,准备夹攻跛人!取跛人首级者,我替主公做主,赏万金,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申屠冠的声音,逐渐被淹没。四周围,只留一片疯狂的呼喊。 申屠冠整个人摇摇欲坠,还好,他最好的本部人马,约有八千人,都聚在了他身边。 “此次大败……吾申屠冠,亦难辞其咎!高舟,你误我北渝啊——” 不管申屠冠怎么劝,高舟已经陷入疯狂,站在高地上,不断盯着前方跛人的木轮车。 浑然不知,一场真正的夹攻,正在合围而来。 “杀!”高舟重重挥下令旗。 四周围间,北渝士卒的狂吼,声声响了起来。无数人为了争功,都朝着那木轮车的方向,狂奔而去。 …… 木轮车上,东方敬微笑抬头。在夜色下,看着前方聚过来的敌军,并没有任何的惊慌,反而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传我军令,反剿北渝大军。此番,如我先前所言,定要将北渝军师高舟,杀得落马而逃,屁滚尿流!” 西蜀的令旗,同样传了出去。 冲得最快的一帮北渝士卒,还来不及继续欢喜,便被一拨从天而降的飞矢,射得人仰马翻。 在这些北渝士卒的周围,更是一下子,响起了漫天的通鼓,以及呐喊的吼声。 迂回绕路的北渝军,不间断的,还听得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军师,大事不好……有蜀人的埋伏!”一个满脸带血的北渝斥候,骑着马,声音嘶哑地禀报。 “怎的?”高舟浑身在颤,再无先前的意气风发。申屠冠并没有说错,这哪儿是跛人中了诱敌之计,分明是他自个给诱了,被跛人拖住在这生死战场。 “祖爷,到处都是蜀卒!不止万人!” “说不得……是陈忠带人回来了?但明明,他不是去北关支援了么?怎的这么快,一下子赶了回来!” “军师,还不撤退吗!”申屠冠咬着牙,恨不得抬手,将面前不听劝的老匹夫,扇个七八耳光。 “撤……撤退!鸣金收兵!”高舟不甘地咬着牙。他虽然犯蠢,但也明白,真被冲出城的蜀卒围住,又分散了兵力,继续留在这里,真要等死了。 骑上了马,高舟忍住胸口的不适,刚要往前跑。 却不曾想,在后面不远,一声蜀卒的齐齐怒吼,震得他肝胆俱裂,那种不适感,越来越浓。 “大军撤退!”关键时候,还是申屠冠上了高地,以火把和令旗,让窜逃的北渝士卒,辨认了方向,跟着齐齐撤退。 “杀啊!” 在后方,以万人的蜀骑最为凶猛,百人为一阵,齐齐冲杀之下,数不清的北渝士卒,一下子倒在了血泊中。 在林中窜行的西蜀伏弓,轻装行军,在追上遁逃的北渝军之后,便齐齐搭弓捻箭,射出一轮轮的飞矢。 撤退的官路上,不知又倒了多少北渝士卒。 哈赤哈赤。 骑在马上的高舟,恨不得逃快一些,索性将身上的战甲,都奋力解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祖爷放心,我等这一路,当能逃回大宛关!” “高勇,我身子不适……昨夜不睡,一直在观察定东关,约莫是着凉了——” 并不是着凉,而是被吓的。明明大好的布局,却被跛人一出反剿,几乎是兵败如山。 “祖爷怎么了?” “身子不适,想……想出恭!” “祖爷啊,后方可有蜀卒在追着呢!” “我自然知道……快走,先离开。”高舟咬牙切齿。骑着的那匹马,在见着四周的硝烟火光,还有惨叫声之后,比他还要惊慌。撂着马腿跑得更凶了。 马背上的颠簸,让高舟好几次,忍不住要跳下马跑到林子里,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祖爷,再忍忍……离着大宛关不远了。”高勇在旁,见着高舟的模样,没由来地脸色一抽。 面前的祖爷,已经是满头虚汗,憋得一脸的老褶子,都挤在了一起。 “高勇,你放心,我贵为北渝军师,当知军情紧要——” “军师啊——”没等高舟说完,这时候,前方一骑大嗓门的斥候,急急策马而来。 被吓得魂不附体的高舟,在颠簸之下,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