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州王宫。
吴朱抬头,看着面前的来人,一下子皱住眉头。
来人正是凌苏,此时已经换了一副面色红润的模样。整个人似胖了三分,并未穿着袍甲,只着了宽袍,硬挺着身子站着。
“凌师……”
“大王无需多虑,若我没有猜错,听着我入宫,李柳很快就会过来。”
“凌师,你此番站在这里,若是李柳一来,见着你的断臂。”
“无妨,我已经有了安排。”凌苏凝声开口。
吴朱皱了皱眉,虽然面有不解,但犹豫了会,还是选择了相信。
果然,如凌苏所言,并没有多久,便听得殿外近侍的脚步,一下子走入,云云蜀使李柳,在外求见。
“请。”吴朱看了看凌苏,咬牙开口。
“小李大人入宫——”
殿外,沉步踏着的李柳,面色极为沉稳,在他的旁边,阮秋并未解刀,如一尊杀神般,跟随在旁。
“凌师,他们要到了。”殿内,吴朱开口。
凌苏无悲无喜,负手在后,立在吴朱身边。他抬头看着,看着李柳近殿,又踏步入宫。
“蜀使李柳,参见大王。”李柳拱手作揖。待说完,又沉默转了头,看向吴朱身边的凌苏。
“吴将军也在。”李柳抱拳。
“见过李军师。”凌苏笑着开口。
“吴将军,莫不是身子有伤,不便行礼?”
“正是,护珠之时,遇着贼人劫道,受了些小伤。”
“见着吴将军无事,我便放心了。”李柳也笑了笑,往后招了招手,旁边的阮秋递来一个参盒。
“大王勿怪,我与吴将军相见恨晚,知晓他受了伤,便想送些补物,以慰心意。”
没等吴朱回神开口,李柳已经迅速走动,走到凌苏面前,将参盒递了过去。随即,一双眼睛深邃无比,看着凌苏。
“吴将军怎的不接?莫不是嫌礼轻了。”
凌苏微微垂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这一番做派,无非是要试探他断臂的事实。
他若是不接不动,落人下乘,同样会引起怀疑。
“多谢李军师。”
“小李军师,吴将军身子有伤,不若让我代劳。”旁边的幕僚方空,急忙走来伸手。
“且慢。”李柳似是蓦然生气,抬头看向凌苏,“吴将军,我李柳向来当你是友人,知你离开合州,又受了伤,才特地寻来了野参,让你疗补身子。今日大王也在,你却对我这番模样,着实寒心。”
“小李军师,乃是身子不便。”凌苏皱眉。
“若是如此,我明日便回南海,免得被人说不知进退。”
“小李军师……”吴朱脸色苍白。远不知凌苏这一趟入宫,到底要做什么。现在可好,被李柳逼到了悬崖边上。
“小李军师,不过送个礼的事情。”方空在旁也劝,“你也知,吴将军受了些伤,伤及了手臂。”
“并非只是送礼之事,乃是我李柳一番天大好意,作了东流之水。”李柳昂着头,目光紧盯。
在李柳侧边,阮秋目光微凛,不知觉间手垂到了刀柄。
吴朱在抹满头的大汗。他自知,若是凌苏暴露了身份,将意味着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凌苏在殿上咳了几声。他撑了撑身子,甩了甩宽大的袍袖,当真伸出了两只手,接住了李柳的参盒。
两条手臂上,皆有触目惊心的刀痕。
李柳表情一顿,又很快遮掩了去。他笑起来,又恢复了先前的温和之色。
“我便一直都说,吴将军定然当我是朋友的。怎的?真遇着恶贼?吴将军手上的伤,确是很严重啊。”
“养个几日,便没有事情了。”在吴朱的目瞪口呆中,凌苏双手放下参盒,叹了口气。
“等我伤好之时,定然要寻小李军师吃酒大醉。”
“甚好,我可等着了。”李柳露出笑容,又转了身,面朝着还在干瞪眼的吴朱。
“大王,此番过来,还有一件事情。知晓吴将军没有事情,二日之后,我将离开合州,赶回交州城。”
“小李军师,不若多留几日。”
“对啊小李军师,你我还未痛饮。”凌苏也跟着开口。
李柳笑了笑,“无妨的,我回交州城是有些私事,过段时间再来。”
“既如此,我与我家主公,便在合州等着小李军师。”凌苏叹气点头。
……
走出王宫之时,李柳面色沉沉。
“李兄,为何突然离开合州。”阮秋脸色不解。
“不管怎样,此番我已经陷入了被动。不管那吴将军,是不是入内城的人,你我继续留在合州,什么也查不出。”
“李兄的意思是?”
“明面上,你我同回交州,使其防范松懈。暗地里,我会遣人留下来,继续探查。”
阮秋犹豫着又开口,“李兄,那人怎的还有一双手?莫不是猜错了。”
李柳沉默了会,“我也不知,先回交州城,等着夜枭探查的情报吧。我刚才约莫急了一些,逼得太紧,反而是弱了气势。”
“李兄已经很厉害了……若换成我,脑子根本不够用。”
“未能查出一二,愧对主公与军师,何来的厉害。”李柳仰面朝天,苦涩吁出一口气。
……
“鬼手,下来。”
披着长袍的凌苏,和方空同行,走到无人的殿外角落,沉沉吐出一句。不多时,在他的身背后,一个如同身子扭曲的侏儒夷人,慢慢从袍后滑了下来。
其中,侏儒夷人的一只手臂,分明布满了刀痕。
“主子,此乃妙计。”方空不由自主地赞道。
“他逼得越急,越是有把握,却不料最后关头,发现自个猜错了。如此一来,他对我的信任,将会添上二三分。”
“主子料事如神。如今,那李柳已经要回交州了。”
“不管他回不回,这段时日……传我的命令,人马继续蛰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