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夜尽天明,天空泛起鱼肚白之时,一支林鸟蓦然躁动,惊得拍起翅膀,掠飞到半空中。
“小心,莫惊了北渝人。”一个老斥候压低声音开口。在他的后方,二三个年轻的西蜀斥候,急忙跟着点头。
不知多久,这几个斥候探查完周围之后,才重新返回林子深处。
壶州的东面长岸,虽未有多高的山,但连排连座的老山,却是密密麻麻。这些老山之下,便是一大片的平原。壶州的王郡潼城,便在平原的边上。
那位西蜀叛将黄之舟的北路军,也同样驻守平原一带。但近两日,入山的北渝探骑,已经越来越多。
“回韩将军,并无太大发现。”老斥候入了营帐,拱手禀报,“但北渝人在山下一带,都布置了关卡,近二日,还有许多探骑入山。”
“知晓了。”小狗福皱了皱眉。
如今的情况,对于他们而言,并非是太乐观。附近一带虽有老林密布,但延伸的山脉不长,要不了多久,迟早会被发现。
“黄之舟么。”小狗福喃喃吐出一个名字。作为毒鹗的唯一入室弟子,他知晓的东西,并不会少。
眼下,需再拖耗一些时间,等待杀敌制胜的良机。
“传令下去,不可生火,山中多增三哨人,谨防北渝人的探骑。若有敌探靠近营地,不惜一切射杀。”
凝着声音,小狗福语气灼然。不仅是河北的北渝军,还有杜巩这支疯狗,一支在后追击,围在了另一边山下。
小狗福似是发现,不管他走到哪里,这困兽之势,终归是驱之不去。
……
雨停的数日之内,北渝和西蜀的战事,不管在南在北,仿佛一下子偃旗息鼓。
“主公,雨要停了。”鲤州境内,一座古城的城头上,晁义小心开口。
“连下数日,是该要停了。”徐牧淡淡开口。在眼前,还隐约晃过和常胜雨中厮杀的场面。
“威武城中,我已经下令士卒加固工事,搜罗粮草辎重。”
徐牧点头。
眼下的这座古城,叫威武城,属鲤州东面的一座大城。城中原先只有千人守备,他带着人马,一日便攻下,随即,便是准备守坚事宜。
城高墙厚,城外附近有不少林子,可以抢造守城辎重。唯一不足的是,作为平城的威武镇,并没有护城河,连壕沟也没有。
而且时间太短,根本没法凿出一条环城门的沟壑。徐牧只得下令,造了拒马墙,堆在三座城门附近。城中另筑了刀车和投石车,便于陷入困境时,作为死守。
换作其他大将的话,徐牧或许能猜出一些心思。但这一次的北渝主将可是常胜,性子越来越淡寡,不好估量。常胜攻不攻城,他心里也没底。
“主公,北渝人来了!”
听着裨将的声音,徐牧抬起了头,看去城外的方向。如他所料,这一次卷土重来的常胜,约莫是得到了援军,人马更甚。
甚至是说,在其中又重新有了万多匹的战马。徐牧有些庆幸,还好,他没有选择赶回大宛关,若不然,迟早会被这些战马追上,重新拖入困境。
城外的位置。
原本听到斥候情报,常胜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徐蜀王是猜出了援军将至,所以干脆据城而守。
当然,他原先有考虑过,要不要让申屠冠,或者再派一支人马,绕后据城拦堵。只可惜,到了鲤州一带,几乎是一马平川,他堵了南面,徐蜀王便可以从北面绕,并无太大的意义。
“子由,我建议围住威武城。”在旁的柳沉,凝着声音开口。
“围而不攻么?平德是想打援么?跛人那边的援军,我已经安排了申屠将军。有他在,足可放心的。”
“子由,我的意思是,将徐贼困在这里。哪怕留守十万大军,都要将徐贼困住,让他不得离开此处。”
常胜想了想,“要考虑的因素太多,而且我觉得,城中当有不少粮草,否则的话,徐蜀王是不敢据城而守的。或许平德没有发现,我纵观整个战事大军,不管在南在北,我北渝的大军,都被蜀人牵着鼻子来走。”
听到这一句,柳沉蓦然一怔。好像的确如此,在北面,有那位韩姓的西蜀少年,牵着自家主公,北路军,以及诸多的世家私军。
而在南面,徐蜀王亦是如此,同样牵住了他们。虽然说,北渝境内还有诸多的援军正在赶来,但这种光景下,总觉得有些不甘,甚至有些不妙。
“子由的意思,莫非要不管不顾。”
“容我想想,如平德之言,暂时在城外扎营,我需要得知,跛人在大宛关的动向,已经申屠将军的前线情报。若如此,我才便于定下战略。”
柳沉犹豫了下点头。在他的心底,终归是建议攻城的。虽然那天……自家的老友说的很对,但徐贼现在,便如卡在喉头的刺,令他浑身不适。
“阎辟,传令安营扎寨,多增人手守备,其余人者,可在营地暂作休整,说不得,很快又要有一场大战了。”
下了马,常胜走前几步,观察着威武城附近的地势,发现不可借势的时候,沉默叹了口气。
……
“城外扎营么。”徐牧皱了皱眉。他知道,常胜不是个傻子,肯定看得出来,现在北渝的两路大军,都被西蜀牵着走。
整个北渝的排兵布阵,似要被全盘打乱。这也是一开始,小狗福出关,保护接应兵道的办法之一。
乍看下,好像是成功了。
但徐牧知道,常胜不像柳沉,并不好好欺骗。若是被发现什么破绽,只怕海船的计划,也要胎死腹中。
苗通那边,应该快绕到吴州了吧。
“我欲破掉北渝人的士气。”城头上,徐牧想了想,“晁义,城中可有说书先生?”
“主公……战火蔓延,都逃难去了。城中只有一些老弱妇孺。”
徐牧有些无奈,“莫要打搅他们了。若营中有懂说书的,请两个嗓门大的,今夜开始来城头。”
“主公要作甚。”
“请说书先生,自然是说书,今夜便来一段‘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