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絮之下,披着战甲的苗通,冷眼看着皇宫外的物景。若无猜错,世家举事里应外合,应当用不了多久了。
但现在,史松必生了疑心。
“余家有几个族子?”
“约莫是四五人。”
苗通笑了笑,“去,送一封擢升的卷宗,提拔余家的这些族子,都入皇宫做御刀卫。”
“将军此意?”
“反间,让史松与余兴二人,生出怀疑,开始狗咬狗。莫忘了,长阳内还有不少北渝的铁刑台,藏在暗中。”
顿了顿,苗通似是又想到什么。
“切记,等余兴的第二封密信送出,再让这些族子入宫,继而开始严防世家与城外的来往。”
“将军放心。”
不多久,在城外的史松,已经有些急不可耐。在终于收到余兴密信之时,他才算松了一口气。
只可惜,信里的内容避重就轻,并未提及先前家奴的事情,反而一下子定下了里应外合的时间。
史松沉着目光,整个人犹豫起来。
可正在这时,他又得到了一个极为愤怒的情报。余家的几个族子,居然被蜀贼苗通,任了军职。
他冷着脸,将密信一下子撕碎。
……
“诸君,共襄义举——”
隔日之后,在长阳城的隐匿处,余兴高举虎头杖,声音里隐约带着激动。在他的面前,共有二十余的小世家主,同样脸色期盼。
当然,他们并未发现,在离着并不太远的地方,同样有一支集结的蜀卒,正在严阵以待。
苗通按着剑,立在高台之上。他已然明白了主公的策略,这一轮,或能借着这二支敌军的内讧,杀出一拨威风。
“都督,城南处到处都是火光!”
苗通脸色冷静,到了现在,余兴约莫是不打算再藏了,想趁夜抢下南门。只可惜,此时的余兴并不知,等待他的并非再是友军。
“南门处的伏兵,无需作理会。佯守一阵便可。”苗通眯起眼睛,“蛟龙营,飙风营,从东门绕出,趁这二军厮杀时攻其不备。切记,你等的目的,是诱史松深追,使其中伏……当然,若是其不追,便尽早退回城中。”
“汪儒可在?”
汪云走出,冲着苗通拱手。
“劳烦汪儒,稍后便可写下昭文,再借用你本来小世家的身份,宣扬史松大军杀世家的事情。如此一来,城中世家必然不敢再乱,长阳城便可安稳。”
“苗都督放心。”汪云点头。
苗通呼了一口气,“如此,那便按着计划行事。我等这一次,便要打响死守长阳的第一战。莫忘,主公与军师,还有西蜀千千万万的百姓,都在看着我等。我等若败,有何颜面再回成都!”
苗通的一席话,顿时让整个士气,慢慢跟着高涨起来。
但在此时,远不知入了套的余兴,正还满脸的兴奋,即便行将就木,垂垂老矣,却依然学人披了战甲。当然,未能多走几步,战甲的沉力,便让他止不住地喘气。
“家主,抢下南门了!”有心腹回报。
正当余兴狂喜之时,还没得及高呼,却突然间,在后头传来了蜀军的怒吼声。在后头的世家军,一下子有不少人发出惨叫。
天空上,又有密集的飞矢,织成箭网抛落。四周围间,蜀人的通鼓与角号,更是震耳欲聋。
“家主,都、都是蜀人!”
余兴大惊,想要回头杀一波,却又不敢。原本约定的史松,在这时候也没有出现,配合守住抢下的城门。
“余家主,我家都督说了,若是大事可期,明日便入皇宫同饮!”却在这时,又有数个西蜀裨将,在不远处高喊。
“这是怎的!”余兴面色苍白。
……
“哼。”南城门的林子外,史松咬牙切齿。他并未按着和余兴的约定,奔赴长阳南门。
“将军,余兴的人马已经出城了……但有些奇怪,并未有多少死伤。而且,那些西蜀的守军,似是故意任其离开。此时,已经冲着我等的方向来了。”
听着听着,史松逐渐勃然大怒。直至现在,他终于能确认,余兴极可能投了蜀,正在诈他的大军。若是先前入城,说不得要被蜀军埋伏一波。
“将军,那现在……”
“莫理这些人,若是再靠近,便杀过去。”史松声音极冷。若是一次两次,尚有余地。但现在,余兴摆明了,已经和蜀人沆瀣一气。
“将军的意思……是余家主的几千人马?”
“杀不得了?他三番两次诱我中计,若非是我看穿,只怕我七万大军,将要损失惨重。莫要再议,余兴敢靠近,便立即动刀!”史松脸色阴沉,“退一步讲,若是苗通出军相援,我等说不得,在大破相援的蜀军后,继而打下长阳城!”
裨将领命,迅速往下传达。
不多久,如史松所料,余兴的数千人马,正往城外北渝营地的方向,疯狂冲来。
在暗处,苗通埋下的两支人马,皆是轻骑,此时都已经磨刀霍霍。
……
“苗通若能打出这一轮的威风,史松士气大破,长阳世家愈加人心惶惶。半月之内,当安稳无虞。”崖关的城头上,东方敬露出笑容。
“接下来,着手对付的,便只剩下北渝王了。”
站在一边,徐牧皱了皱眉,“北渝王按兵不动,我有些想不明白。伯烈,他或在等史松攻下长阳?”
“有很大的可能。若是史松能攻下长阳,狗福恐怕要守不住。”
“攻不下呢?”
东方敬想了想,“与主公先前所商,北渝王会有一个后招。若是史松攻不下,他或有可能便要动了。我寻思了一下,按着与暗子的商量,也该有密信快到了。”
“暗子留在敌营,若能猜出一二,再传信而来,我等便有很大的机会,能打赢北渝王。”
……
“我不善用计,但我身边没人了。”常四郎抬起头,声音凝沉。在他的身边,最后一个老家将常霄,沉默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