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
回到部落的小牧场时,老牧民开了口。
不多久,一个十五六的草原少年,急忙走了过来。虽脸庞上还带着草原的野莽气,但一双眸子却隐隐有光。
是面前的老牧民,教了他读中原的书,认中原的字,在其中,更有兵法韬略倾囊相授。
当然,在这个小部落里,老牧民教化了不少人,哪怕是部落族长,亦对他敬拜有加。
“你去一趟,替我唤卢牙酋长过来。”
叫白秋的草原少年,急忙学着中原的礼仪,抱拳之后往外跑去。并不多久,一个年轻的小族长,走入了毡帐中。
“老师可是有事?”只开口,小酋长第一句便让人诧异无比。要知道,戎人向来是不喜中原的。
“莫急。”老牧民笑了笑,让来人坐下。
“卢牙酋长,可记得你先前说的话。”
“自然记得,答应了老师,要同回中原。”卢牙掷地有声。
和部落里的许多少年一样,他也是掳女所生,庆幸的是,在面前老牧民的帮助下,原本部落酋长的好大儿,被设计杀死。当然,这等恶贯满盈的草原凶徒,不过是恶有恶报罢了。
在继承人和原酋长死后,卢牙便以仅剩之子的身份,当上了怀云小部落的酋长。其中部落闹起来的不满,在面前老牧民的帮助下,他亦很快平定了内讧。
怀云部落,在以前的时候,便是戎人的头锋部队,十几年前趁着望州打仗,中原与北狄厮杀不停,虽只有不到两千人,但靠着趁火打劫,一下子掳掠了四五百的中原女子。
也因此,整个怀云部落里,在这一辈中,至少有过半的少年,身上都带着中原血脉。
老牧民抬起头,眼眸子有了向往。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入沙戎之后,会选择怀云部落的原因。
他再如何有本事,若手底下没有一支人马,终归是成不了大作用。怀云部落的骑卒,到了现在,在卢牙的帮助下,约莫能调动近千左右的人。
当然,他须问清楚卢牙的意思。
“老师,我讲了,即便会死,我也愿意去这一遭。不若老师再问,那些部落里的马奴少年们,会选择做戎人,或是中原儿郎?”
老牧民脸色欣慰。
近千人的马奴少年,再加上他一直收拢的人手,约莫能凑到三千之数。虽然不多,但足够助小子一臂之力了。
遥想当初,也同样是三千之数,小东家便敢孤军深入,打穿了半个草原。
中原不忘,中原的大义儿郎亦不会死绝。
“老师,怎么了?”
“无事。”老牧民回了神,平静开口,“你需记得,入了这一局,再无回头之路。眼下,你当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接应几个入乌海的中原皮货商。谨防被戎人发现,便以卖狼皮为由,将他们带来部落。”
“老师放心。”和少年白秋一样,卢牙同样稳重抱拳。
起身告辞之时,卢牙脚步一顿,又忍不住回头发问。
“老师,中原……是个什么模样。”
“礼仪之邦,龙腾之国。”
卢牙脸色向往,重重点了点头。
……
“游骑军回营——”
乌海的沙戎王庭,随着护庭亲兵的一声高喊,不多时,便有一支二三千的游骑,迅速赶回了王庭附近的营地。
金帐里,一个虎背熊腰的铁塔巨汉,约莫是刚操练完,在寒风中赤着身子,面容冷峻。在巨汉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脸庞阴邪的年轻男子,同样抬起头,半眯眼睛。
“参见狼王!”沙戎游骑的都侯,待走过来,迅速跪地而拜。
整个塞北草原,被称为狼王的人,那只有一个——沙戎王郝连战。
此时的郝连战,一双眸子间尽是野心勃勃。如他所料,为了争夺中原的江山,西蜀与北渝打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
而今,草原上虽偶尔还有糟心事,但总归来讲,这一场戎狄之间的内讧,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可有发现了?”
游骑都侯摇了摇头,“我等按着狼王的意思,散了人马,在草原四处查探,并无太大的发现,也未抓着中原人的奸细。我等连皮货商都用计试了,却终归一无所获。”
郝连战皱了皱眉。他知晓,北渝王还好说,但那位西蜀王,却是个极其小心的人,在争夺中原江山之时,必然会留下手段作为防范。
“神鹿子,你怎么看?”
在郝连战身边,那位阴邪的年轻人沉思之后开口,“狼王,必是没有发现。我和西蜀的跛人打过交道,即便蜀王不动作,跛人也会有所行动。不若增派人手,再去多番探查。”
“你确是个智人。”郝连战笑了声,随即嘱咐一番,按着神鹿子的意思,又增了一千的游骑卒。
“对了狼王。”那位游骑都侯刚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什么。
“在狄人部落附近,听到了一个笑话事情。那位王庭的北狄小汗,已经通告诸多狄人部落,准备要和我沙戎决裂开战。”
这一句,不仅是郝连战,连着旁边的神鹿子,都是面无表情。
一个只有千人之军的破烂小王庭,掀不起什么风浪。当然,先前郝连战便知道,狄戎二者不和,恐怕就和小可汗有关系。若非是为了安抚各个北狄部落,他早把这小王庭直接拆烂了。
“此事也留意一番。若发现任何不对,便回王庭来报。”
“领狼王令!”
……
只等游骑都侯远去,郝连战才面朝天空,眼色变得越发炙热。
“神鹿子,你且说说……我们真能打下中原吗?”
“狼王,大有可为。要知晓,我等还有凌师那边的配合。一南一北,将以破竹之势攻入中原。而且——”
神鹿子顿了顿,“我已经收到密探来报,河州的乐青,带着两万精锐,赶回了中原参战。狼王莫忘,我先前便易容留在河州,在那里我尚有暗子的。”
只听神鹿子说完,郝连战整个人惊得转身,由于太过激动,以至于连身子都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