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所的人说,清风庄兵权要交给你,到时居于要职,又有功名加身,英雄何愁不入佳人眼?那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同你比?”
“哪来的流言。”陈笃行对庄罗后半段话只字不提,饮过一杯又一杯酒。似乎真的是酒壮怂人胆,他也生出想要与江春儿诉衷肠的决心,哪怕被拒绝,也想让她知道,反正……她也许不会再来北军,撕破脸又怎样呢?
二人一言一语,一个下午便过去了,庄罗看陈笃行喝得醉熏,最后趴在桌上,他将酒壶一放,五指抓着酒壶,手指泛白,因用力过度而应声碎裂。
这时走进一个人,弯下腰观察了一会儿陈笃行,而后拔出刀来——
庄罗一掌把他的刀拍回去:“不要命了?!”
夏功不解:“将军,一不做二不休。武举功名在身又怎样,这次立功也不过是走了运气,真要他领着弟兄们,我第一个不服。”
“孙将军还在,”庄罗瞪眼,盯着陈笃行的后脑勺,“他爹在京为官,更不能死在庄内。”
陈笃行非一般人,其父京都为官,死因肯定要调查得清清楚楚,想胡诌个突发恶疾身亡都不可能。
“今晚拖出去处理了?”
“蠢货,我跟他一个屋。”
……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江春儿已经隔了好几个秋了。
从清风庄出来,她如常跑客栈去,刚进屋里,小萌就道:“师父刚才回来了,在后厨。”
他话音一落,江春儿一溜烟跑了。
后厨生火,袅袅炊烟。不过江春儿已经见识过徐青寄那点……不能算是厨艺的厨艺了,倒不是难吃,不过跟好吃也不沾边,江春儿三申五令,打来的野味一定要让客栈厨子来做,内行人做内行事,毕竟清风镇实在太小,一点能吃的都没有,不能再糟蹋食物。
江春儿以为他回来路上顺手搞了点野味,不曾想,是从平安县拉了一大马车的……吃食,柴米油盐酱醋茶。
天寒地冻,密封得严严实实,来到客栈就全搬进客栈地窖里,看呆江春儿。
只听他诚恳道:“闯荡江湖,逍遥自在,不能委屈了你。”
很实在的一孩子。
江春儿感动万分,开始哭诉苦日子不好过,她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改善改善伙食罢了。
徐大少爷很体贴说今晚加菜,然后拉着她回屋。
江春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尤其是经过那夜以后,时不时就能从她脑子里蹦出来,几天不见,还、怪想念的,但直奔屋里不太好吧?
这徐青寄竟比她还野,可她要端庄、矜持、稳重,按住心里撒蹄狂奔的小鹿,镇定找来话题:“你的毒、没有影响吧?”
“正想与你说此事。”
小鹿直接不动了,整颗心吊起来。江春儿担忧着把徐青寄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离开福绵县之前,她跟着徐青寄去找了别的大夫,没诊出其他问题。
那天大夫也说,身中剧毒哪怕第一时间解毒,都不能这么快就活蹦乱跳的,几个特地来看望他的江湖侠士也很认同,而且这毒他们认得,毒性之剧烈,只要一滴毒滴进大水缸里,喝上一口,都会上吐下泻。实际上,他昏迷十二个时辰不到,醒来像个没事人。
徐青寄当时只道运气好,其他人也就没做多想了。但他心中仍然存疑。
江春儿皱眉:“不如你到策英城去,有个凌大夫,很厉害。”
徐青寄摇头,拉着江春儿进门,开始说起正事。那天送走江春儿后,他回到屋里打坐,很是小心运功,一整个日夜过后,或许找到了答案,劫后余生的庆幸的同时,还有怀璧其罪的担忧。
他能感受到体内余毒都被隔绝于五脏六腑之外,无法渗入的原因,来源于照影功。
此功易伤人经脉脏腑,对自身似乎恰恰相反,仿若一层铠甲。他甚至能把所有余毒逼出来。
若是如此,谁不想得到照影功?
江春儿一颗心忽上忽下:“但又没人知道你老徐家,除非还有第二个诸葛招显。”
“我爹从没告诉我还有这等奇效,连武籍上都没写有。这说明,未知的还有很多。”
江春儿想到照影功的来历,将之完善的还是徐青寄的祖父,接下来就是他爹在修炼,没什么问题,之后就是徐青寄了,可人与人在体质上还是有些微差别,若功法出了岔子,看徐家先辈们就知道,走火入魔,经脉爆裂而亡,她自己倒还好,徐青寄就在最后两重。
“爹不会害我,再者,师父看过照影功,并无不妥。”徐青寄抱着她安慰,他只是想告诉江春儿,要把功法藏好,至少现在,他们还没能力护得住照影功。
江春儿靠在他怀里:“这你就放心吧,我又不在江湖露面。要不,你回宣平老家找找关于照影功的所有东西?”
徐青寄沉默一会儿,忽然道:“我想带你回老家去。”
“……”江春儿发现徐青寄的脑子挺能的,上一刻还正儿八经,下一刻就说到别的地方去了。自打那夜荒唐过后,她对徐青寄的认识从地上突然飞到天上,即便这两日慢慢消化了点,也依旧脸红心跳。她掐着徐青寄的腰侧,以克制心中乱撞的小鹿:“合着只听到‘老家’二字了是吧。”
徐青寄抱着人不撒手,还“嗯”了一声,一手压着她后脑,从袖兜里取来一支朱玉梅花银簪,斜插髻间。
江春儿感觉到动作,双目一亮,弯成月牙,想抬起头,被压着后脑动不了,还挺有劲。她偏头瞄到徐青寄微红的耳朵,鼻子抵在他肩上,娇声闷笑:“脸皮薄还学别人讨姑娘欢心。”
徐青寄微微哼声:“您也不见得有多厚。”
江春儿乐不可支,踮脚亲了亲他面颊,又亲过嘴角,浅尝一下,才隔了三日不见,就十分想念,这是从不曾有的,唯有忘我亲吻,来将情意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