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方?”
江春儿面上臊红:“你想得美!我是要看你的伤,坐下来,快点!你个大老爷们害羞什么。”
她就是嘴硬,在徐青寄听之任之宽衣解带,赤着上半身时,小脸蛋更红了,目及右上胸口以及手臂淤紫泛红,以骂声来掩饰自己:“路上也不吭声,逞什么能,嘴巴是摆设吗?”
“不是。”
回答得很干脆、果决,引得江春儿疑惑抬眼,就看到他的嘴唇,念头一歪,恼恨挖出一大坨药膏,下手又很轻,指腹抹均开来,两指轻压过右上胸口,没有很明显的骨头位移,不过想来是很疼的,难怪他一路来不论上马下马还是进门,坚决不弯腰。
江春儿下手又再轻点,检查到背后也有几处淤伤,又小心抹了过去。
灯火跳动,原本重逢的欣喜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散,大半天的刀光剑影后,忙里偷闲,在这小小换衣屋里滋生出别样的温情,又想到西境战事起,往后太平安逸的日子不知要到几时才会有。
徐青寄微微偏头,看不到身后的江春儿,只能看到她在地上的影子:“师父也守过咸灵,或许这是缘分。此间战事一了,我们就回京。”
“好啊,”江春儿从他后肩探出头,“那我得多弄几个人头回去,到时爹爹还不得围着我转?说我这不争气的小犊子总算让他扬眉吐气一回,然后风风光光回曲见,叫孙静姝那几个都给我吃苍蝇。”
徐青寄失笑:“嗯,我的也算你的。”
“什么?”
他轻拍桌上那把用巾布包裹的至清剑:“三姑娘相赠,应尽其用,杀出几分名声,建功立业,给你长脸。”
江春儿一乐:“今日徐少侠好生威武,我可太喜欢啦。”
说完重重一亲他侧脸,又继续抹药去,顺便说起事来:“北境那事你知道,后来迎姐说西军打着狩猎的幌子练兵,警告燕国,之后燕国旱灾,我还以为是因这两件事来和亲的,没想到这么硬……”
徐青寄道:“燕、鹿联姻多年,历来相互帮衬,一同对抗大梁、入主中原。比如我与你两家姻亲世交,我却违背约定,将女儿嫁入共同的对家里,你该怎么想?”
何况西鹿是个国家,关系到自身利益与安危,可事实上,西鹿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梁国起兵燕国,西鹿后脚就来咸灵帮衬多年好亲家了,半点看不出被背叛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江春儿想破了脑袋,勉强想出来了,“西鹿知道燕国是来刺杀安王的。”
她收拾好药膏,替徐青寄拉上衣裳。
“或许如此,不过还有一点疑问,”徐青寄问道,“燕国今年大旱,起兵不是好时机,再有,使臣是伯爷司马季方,此人是燕国大儒,造诣极高,刺杀后他如何全身而退?”
江春儿突然一乐:“这我知道!刺杀安王诶,不管成与不成,必死无疑啊,公主自知被舍弃,心有怨恨,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何况还可能会让梁国出兵,稳赚好吧?燕鹿一定没想到居然被自己人摆了一道。”
没毛病,徐青寄都没往这么直接的地方想去,差点要怀疑自己的想法了,尤其是江春儿一脸肯定等夸的模样,大概在想着她终于聪明了一回吧。
“或许如你所说,”徐青寄点点头,“但你要知道,大梁不止安王一个名将。郭将军、毅侯,端郡公的门生也多,这些还是闲下可以灵活调动的武将,文臣靖侯为首,燕鹿如何以为杀一个安王就有可趁之机?”
徐青寄看得分明,那天下人说全靠李骁才撑着走到今日的年轻皇帝,清明得很,用的人都绝非一无是处,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李骁真的遇害,梁国内部都不会乱。
“你是觉得,和亲不是来刺杀的?那是什么?”
“上次乱成一团,是什么时候?”
江春儿不乐意了,系衣带的动作都粗鲁几分:“和二哥一样爱问人,你很烦诶。”
徐青寄见她居然还急眼了,小心拽回衣带,免得被勒死,他何德何能让江三姑娘伺候他……但发现衣带拽不回来,还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抬起来、瞪着他,像江老爷,就差吹胡子,不,还差她爹的那个脑子,话都到这份上了,他点了点江春儿的额头:“三年前,安王在京的亲信或废或贬。”
让李晓有野心地活着,显然比他死了更有用。不管旁人如何恶意地揣测李骁的心,徐青寄却从不质疑,因他们都没见过天牢内那个真正的李骁,足够身正、纯粹。所以八月十六的刺杀,在他看来,不是司马玉因被弃的怨恨,更像是李骁的又一次自证。
“啊……”江春儿恍然、小悟、感叹,“好生憋屈。”
徐青寄忽然一酸:“你现在替他叫屈?”
“你这人……”江春儿把脸贴着他胸口,“你的脑子能不能分我一半?”
徐青寄下巴搁着她头顶:“分一半有何用?我是你的脑子,那江伯父伯母,你的两位兄长嫂嫂妹妹,哪个不是你的脑子?”
要不然她能这么蹦跶作死到大?
江春儿算是听出来了,更郁闷了:“少阴阳怪气,故意不说明睿来安慰我的心。”
猫嫌狗厌的江明睿小崽子已有秀才功名了,年纪小,一群人盯着他看,她可比不得:“我待会儿就把马牵走,叫你一步一步走回去,你没腰牌进不了城门,要在城脚下淋雨过夜好可怜啊,你饿了没有?”
“这么多脑子都听你的,可见三姑娘御人有术,自小就有将帅之才,”徐青寄的好话张口就来,亲昵与她额头相抵,“如今崭露头角,正逢时机,必能一战成名、光耀门楣,我也有幸沾些光……”
夸得江三姑娘害羞,鼻尖痒痒,笑着后躲捂住他的嘴:“你废话好多诶……”
他们回到咸灵已是戌时过半,县里没有入夜后的平静,各个城门里成队成队的将士被召回进县,街道上地面潮湿,飘着浓重的药味,寒风将火把吹得有如狂舞的火龙,棚子里尽是些老弱妇孺,成年男子都已去营中,小孩啼哭不止,还有感染风寒的阵阵咳嗽声,惹人揪心,来往的县府官员都忙得脚不沾地。
徐青寄心怀恻隐,叹道:“但愿今夜别再下雨。”
“嗯。”江春儿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