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色打断他的话,说得直白一点,白万节要带她上战场,镀金,但她不需要如此,“春儿熟知霍将军行兵布阵,又是特地来指点我的,实战不可多得。”
姚怀峰轻哼:“小丫头片子而已,我们在座各位哪个不能叫带你?”
楚星若连忙过去给他捶肩:“那不一样嘛,再说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和姚伯您学习经验。”
姚怀峰不吃这套:“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出了点事我们怎么和你爹交代?”
“白爷爷……”
白万节拗不过:“去吧去吧,矞国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好好跟着江春儿。”
“好!”生怕反悔,楚星若赶紧跑了。
……
江春儿不曾想此去与徐青寄不同路,料想西鹿已盯上他,就倍感焦虑,在她心里,徐青寄受点小伤不算什么,而是怕伤及根本,那么与惊涛门的赌约尽毁于此。
这些话她说不出口,趁着整军出发前,匆匆跑去徐青寄的营帐,将他叫出来叮嘱要多加小心。
徐青寄怎不知她矛盾的想法,但战事当前,他身在此,岂因一己之私而萌生退意,那真是有愧毕生所学,此生不宁。他轻快道:“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待击退西鹿,我去找你。”
江春儿不服了:“是我先来找你,我打矞国一定比你快。”
徐青寄忍俊不禁:“那比一比。”
“比就比!”江春儿放下狠话,发誓拿的人头一定比他多,考虑周围零零散散有那么些个人,她只能直勾勾盯着徐青寄的嘴唇,顺着看进他眼里。
这眼神熟悉得不得了,徐青寄脑子里冒出层层叠叠的不可描述,拧着后槽牙挥手赶人:“快走。”
江春儿听得这有些崩的声音,乐跑了。
去往落晖的大军离开不到一个时辰,西鹿来军,在外叫阵,说的是梁国不义,连矞国都来为玉嫚公主讨公道云云。白万节放箭将人赶走,吕志心以为梁军不敢出来,上瘾了,变本加厉嘲讽,不料白万节真出来了,打了他一个抱头鼠窜,负伤而逃。
入夜,在远处一矮丘上,以高沧海为首,左右是徐青寄、段柳丹以及卫展嵘,还有其他二十余江湖高手,远望西鹿驻地身前那片机关无数的林子。
高沧海面上带着不属于儒生的铁血之色:“诸位英雄,可敢一闯?”
都督府今早送来两封加急文书,一道是西南军临时调军令,一道下令进攻西鹿。是以,这片林子必须破除。
敏州刺史兼都督杨临风已有两日没合眼,交代一众事务之后就快马加鞭赶去咸灵。西鹿进攻之前,他收到李骁密信,遂命白万节严防边境,不曾想西鹿出手如此之快,让他在金轮山险些栽了跟头。
白万节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原应阻止两门派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可当时赌约已定,而且只是两个掌门之争,不如借此机会,秘密召回在外兵将、让江湖人士顺理成章涌进咸灵,权衡之下,便不出言阻止。那日西鹿首攻,举兵压来,若非提前做了点准备,康敬文又自傲以为胜券在握,那一仗绝对会推了咸灵庄。
此时,咸灵庄城墙上,杨临风眼底倒映远处火光,将士们拖回同伴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悬浮在上方,黏稠得风吹不散。
他刚到咸灵就来此了,白万节站在他旁边陈述今日之事:“方才高先生已带人前去,只等黎明破林,我军出兵。”
梁军本可以等康敬文主动出击,可若要进攻西鹿,也得赶在天寒之前拿下元城,否则大军露营在外,只有冻死的份。
杨临风道:“一切就交与您了,银晟关已与燕国开战,安王的意思是取西鹿安水城,堵住燕国南面退路。”
“老臣半截入黄土,得见占领燕国,此生无憾。”白万节已准备解甲回乡,没想到还能碰上这事,且都督是杨临风,背有李骁,又有广武营一群家族的宝贝蛋子在此,不愁后方补给增援,这种条件,说什么他都要打赢了。
老将露出久违的兴奋:“落晖也请刺史放心,矞国之地贫瘠,又刚历天灾,背水一战也抵不住装备精良的广武营。”
广武营从军甲战马到兵刃,俱是绝顶,加上他们的武功皆由族中师父培养,与普通士兵根本不一样,人再废,乱杀也能杀死一片。这是白万节放心让潘玄冬去落晖的原因之一,对他来说,算是花最小的代价,又是潘玄冬亲自开的口,突发任何意外,都不用他承受其背后诸多家族的怒意。
而潘玄冬想的是,要为广武营正名,不然西南军都骑到他头上去了。
只是一日一夜过去了,都没见对面的矞人有什么动静。
天亮之时,在外探子匆匆跑回,带来一个消息——驻扎在他们对面的矞军,一夜之间,突然无声无息现身于百里之外的大黎县,天刚蒙蒙亮,五千矞军把西鹿益安城打下了。
江春儿听到这消息,惊呆得喊了声乖乖,叼着馒头跟楚星若前去议事堂确认真假,正好碰见关翔领着个矞国来使,是个少年郎,给郭均伯送信的,手上还捧着个匣子。
这时间掐得准,显然早有准备。江春儿与楚星若对视一眼,瞧着议事堂内还有其他将士,于是大大咧咧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