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宝玉看到这一幕,不禁吃惊道:“她、她莫不是恼了?” 宝玉素来与丫鬟们胡闹惯了,丫鬟们爱他品貌风流,又是当朝‘国舅’,自也都半推半就的骄纵着他,甚至恨不能真就闹出些什么来。 故此他方才虽见彩霞躲闪,却也只当她是逗弄自己,那曾想她竟真是真的不愿与自己亲近。 一时便就沮丧起来,那还顾得上回答平儿的问题? 平儿看他发痴,只得又把方才那话问了一遍。 宝玉这才无精打采的道:“先前她和晴雯被我连累,吃了老爷一通排头,还说要发卖了她们,所以这几日便不敢跟着过来了——今儿是秋纹陪着我过来的,方才我打发她去给林妹妹送东西了。” 平儿听了这话,又忍不住摇头。 没有对比还不显什么,如今多了知道上进的焦顺,倒显得宝玉愈发不堪了。 因就教训道:“你既连累她们吃了老爷排头,却怎么还敢在这院里放肆?往后千万收敛些才是。” 宝玉怏怏的应了。 斜下里金钏儿不知从那钻出来,酸道:“却不怕他放肆,只怕他分不清好歹!” 平儿看她唇上熠熠生辉的,却似是刚涂抹了胭脂的样子,不由暗叹果然是各有所好。 ………… 酉时三刻。 再次威震杂工所的焦爵爷,散衙回到了荣国府里,先在那工地上照例巡视了一圈,不想却稀奇的撞上了贾琏。 下车与其闲话几句,这才告辞回到了家中。 刚进了东厢,那客座上就忙站起个人来。 “你是……” 焦顺仔细分辨了片刻,才有些不确定的问:“二姑娘屋里的绣橘?” 要说二姑娘屋里的司棋,他倒是从头到脚熟悉的紧。 这绣橘却只是远远的见过。 “姑……焦大爷好记性!” 绣橘说着,便盯着一旁的玉钏儿打量。 玉钏儿虽也好奇她突然找过来是为的什么,但还是识趣的找了个借口避到了南屋。 焦顺便好奇道:“姑娘在这里候着,莫不是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个……” 绣橘来时想的简单,可真见了焦顺,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但她毕竟受司棋影响,是个直拉直去的性子,略一犹豫便决定来个开门见山:“大爷和我们姑娘的好事既然已经订下了,那就不是外人了,我也不瞒您说,我们姑娘自打到了东跨院里,便被太太刁难的厉害。” 说着,将贾迎春现在的窘境加油添醋的说了,又巴巴的盯着焦顺,期盼他能给出应对之策。 这…… 焦顺原本是想敷衍一番的。 谁知道贾迎春竟也认可了这门婚事。 按理说他是应该把话挑明才对,只是这一来岂不是伤了迎春的心意? 再说了,他虽然惦记着宝钗黛玉,却也并无十足的把握。 倒不如…… 先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当下他换了嘴脸,摇头慨叹道:“不想堂堂国公府千金,竟落得如此窘困——你且在这里稍候片刻。” 说着,他径自到里间取了四锭五十两的银子,以及一些金豆子银稞子,一股脑都塞给了绣橘。 “大爷这是什么意思?” 绣橘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却听焦顺道:“我如今毕竟还是外人,却不好干涉大太太屋里的事情,你们且拿这银子上下疏通疏通,多少也能有些改善。” “这、这如何使得?!” 绣橘登时烫了手似的,要把银子还回去。 她是来讨主意的,这若拿了焦顺的银子回去花,却算怎么一回事? 焦顺硬是捂住了她的小手,不容置疑道:“你都说我不是外人了,却怎么又要驳了我的心意?” 绣橘何曾与男人亲近过? 被他那大手捂住柔荑,当下便涨红了脸,有心用力抽回来,可想到眼前这人多半就是二姑娘的归宿,自然也便是自己的归宿,一时就软了。 娇羞垂首道:“姑爷莫恼,我、我替姑娘收下就是。” 能在这荣国府里伺候姑娘小姐的,姿色自然差不到哪去儿,刨去身段不论,这绣橘实比司棋生的还要可人些。 如今这含羞带俏又任凭予取予求的样子,自是惹得焦淫贼食指大动。 正要逗弄她两句,不想外面仆妇隔着门传话,说是二奶奶差人来请。 绣橘急忙把手挣开,逃也似的夺门而去。 这不凑巧的! 焦顺遗憾的捻着手上的香气,唤玉钏儿、香菱出来帮着换了常服,便匆匆赶奔王熙凤院里。 因为有前科在,平素他难得见到王熙凤一面,即便被找去了也多半是平儿出来传话。 不想今儿倒是畅通无阻的放了行。 进到那堂屋客厅里,就见王熙凤并未在正中的官帽椅上落座,而是有些不雅的歪在东北角的罗汉床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就将两只白生生的赤足搭在床沿上,轻轻摇曳出白瓷也似的肉光。 焦顺的视线在上面一扫而过,便忙又眼观鼻鼻观心的上前行礼道:“见过二奶奶。” 那目光虽是一闪而逝,但却被早有准备的王熙凤收入了眼底,心下登时浮现些许报复的快意。 虽是有求于焦顺,但她原本可没想过要出卖色相。 实是查出贾琏最近经常出入青楼,偏方才又命人传话说是要在外书房歇息,让把他的铺盖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