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算是江城的‘世外桃源’,离市中心不远,但就是凭着陈旧的装修风格染了层与世隔绝的意境。云一瑶蹲在猫粮旁碎碎念,街道上尽数是些老人,时不时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她。
她突然有点尴尬,只得友好地弯了弯唇角。
阳光顺着树枝溜了进来,落在猫猫的肚皮上,它舒服得直打呼噜。云一瑶从包里拿出手机看时间,这个点彭会卿一般都在街口红绿灯对面的网吧——滚去学习。
她愣愣地看着彭会卿的小企鹅头像,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男生。他目光似是落得很远,女孩被太阳晒透了,脸颊有些泛红,绿灯被她撸着肚子,小爪子舒服得开花。
“喂,会卿,你他妈还在听吗?”
他轻咳了声,“说。”
“我说你这会儿能不能过来,我有事得出趟门,店里不能没人看。老凌说你等人去了,要不然到时候我开车接你那人去,你先回店里。”
“嗯。”男生眼睫垂了下,“我现在过去。”
他放下附在耳边的手机,“等到了。”
声音很轻,风,一来而散。
街口的几个老大爷正坐在梧桐树下闲聊下棋,很是安逸。不远处逗猫的女孩视线仍盯着手机,彭会卿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转身绕了道。
周一的课一向难上,哪怕是前排女生的玻璃杯碎地上都没让学生从假期的欢愉中完全清醒过来。
课间的时候,教室内难得的片刻安静。云一瑶给前后桌分着她爸爸去香港出差时带回来的巧克力,正好瞄到后门准备独自去倒垃圾的姜淮阳。
她急忙把人叫住,“姜淮阳。”
他回头,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我跟你去倒吧,太困了想吹吹风。”她将手里余下的那块巧克力递了过去,放轻了声线,“等会儿地理课,老师一上课指定要抽背周五晚上布置的那张地图,我还没背下来。”
两人合力把垃圾篓提了起来,“哎哎哎,胖子,等会儿,我这苹果马上啃完了啊。”
刘浅忍不住嘲弄,“怎么,你家云班花给的,舍不得吃啊,这都快一周了,你也不怕放在桌洞里生蛆。”
那男生白了她一样,没搭理她,估计是嘴没空。
“不会啊。”云一瑶一本正经地解释了起来,“苹果可以放很长时间的,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放在地上,这样储存的时间还更久。”
刘浅:……
云一瑶使了坏,在征得姜淮阳的同意后,下楼梯时故意走得很慢,上课铃声响的时候,两人才刚出教学楼。
扔垃圾的地方在篮球场背后,需要从操场上绕过去。上台阶的时候看到校园里靠拾荒谋生的老奶奶,云一瑶才猛然想起一件事。
早上的时候,班里有个玻璃杯摔碎了。
她弯腰往垃圾篓里仔细翻了翻,果然没好好弄过,只用一张稿纸将它包了起来。这要是直接就这么扔进垃圾堆里,那些碎玻璃肯定会穿插到各种垃圾里,四分五散。
她想了想,“姜淮阳,要不然你先回去上课吧。我去学校后勤部找个胶带,把这些碎玻璃弄一下。”
姜淮阳长得又高又壮,胖胖的,看起来就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他晃了晃脑袋,笑起来憨憨的,“没事,我也不想上地理课。”
操场上,少年欢声笑语。
“啧,这云一瑶长得是真漂亮啊。”池询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蹲在地上拿胶带认真粘玻璃的云一瑶,由衷感叹。手里的水被他一饮而尽,“可惜啊,人家不珍惜,是吧彭会卿?”
彭会卿斜了他一眼,眼神冷得渗人。
池询配合地抖了下,嘴贱道:“我说的不对吗?彭彭。”
“要不然我追她吧?”
女孩一路和男生有说有笑地下了台阶,那份清脆仿佛在耳边回荡。彭会卿浓眉一拧,睨着他,只觉燥得不行。趁着池询没注意,反手将他吊在栏杆上,语气挑衅,“你就在这儿好好晒晒你那注水的猪脑。”
上晚自习前有一小段休息时间,云一瑶琢磨着下午没听太懂的那道数学题。
“走,给你家彭会卿买芒果慕斯去。”
云一瑶放了笔抬眼,轻声问了句,“你没吃晚饭吗?”
刘浅翘着二郎腿,手里转着的地理课本没一会就砸了下来,“对啊,忙着出黑板报呢。”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灰蒙,她合上书,“那走呗,陪你去。”
“对了,明天不是你生日吗?打算怎么过啊?”
云一瑶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还没想好,再说吧。”
耳边听了一路的八卦。
云一瑶没进去,站在小卖部门口等着,灌木丛里有根树枝伸了出来,她垂下眼眸,也伸出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她想起小时候和妈妈去苏州旅游,寺庙里的和尚坐在佛祖面前敲木鱼,她好奇地追着住持问其缘由。
住持回答她,是为了静心,更是为了时刻警戒自己。
瘦高的身影直立着,穿着中规中矩的蓝白校服,淡如水的脸色,眼眸始终垂着,惯有的置身于世事之外。
她还看到,林晓夕在笑。
为爱冲锋的一中猛女云一瑶侧身站着,昨天夜里不知道是谁无聊戳了她的汤姆猫气球,无精打采地升在半空中。
她泄了气,哪里还见往次的热情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