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瑶看着早已走远的黑色背影,嘴里反复咀嚼着那句话,她看了眼手里的笔记本,翻开,彭会卿的字映入眼帘,是他做的笔记。
物理和地理。
她想到了彭会卿傲人的成绩,想到了他总是书不离手,想到了他好像不曾为谁停留过。
永远在路上。
女孩心绪沉浸在其中,迷雾散在夜空中,月亮失了踪影。
月色朦胧,云一瑶靠在躺椅上,她看着书柜角落里的那些碎片,轻轻地笑了。
窗帘倚风而动,教室闹哄哄的,男女生相互扎堆,最显眼的自然还是靠后排那群。云一瑶置身其中,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扯闲,春意还未全然褪去,燕子立在枝头,莺莺燕燕的。
云一瑶探头看了眼,乐了。扯了下刘浅的臂弯,冲她递了个望向门外的眼神,刘浅心领神会。
一路调侃,“哟,云猛女又崛起了。”
云一瑶仍旧笑着,付过钱,接下她这句调侃,“你云姐什么时候不行了?”
悬铃木疯狂生长,铆足了劲向上攀,它后面那道走廊是云一瑶她们无聊扯闲时的一贯好去处。
男生站在那处,好看的眉眼微皱着,手里拿了本书。那不是课本,云一瑶见过很多这样的书皮,在网吧前台上。
调侃声不绝于耳,“你说说你这么个大美女,怎么还就非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偏人家还是个撩不动的主儿,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你难道还想等到愚公移完山啊?”
燕子仍在莺绕,直勾勾的视线半晌收不回来。
可是有的人生来如此,轻易就能拥有她得天独厚的绵绵爱意。
那股柠檬清香总是难以忘怀,命运穿堂而过的不愿忘却。
少女笑起来明艳生姿,她总是那么坦然赤诚。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少女爱意肆意生长,一个不小心成就了漫山遍野。
历史课本上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校园里的广播开了,传来一阵绵润的女声,都是些主流诗歌,倒也没几个人花心思听。
云一瑶坐在操场边上看着远方的篮球场,少年在球场上驰骋,个个衣衫汗浸。
散场后仍旧不肯离去,小眼亮晶晶的,其余男生见了她,暧昧似的冲彭会卿斜了一眼,脸上挂着隐晦不明的笑。
她也不介意,笑吟吟地回望过去。
云一瑶和他们早就混熟了,知道她性子软和也开得起玩笑,没有半点大小姐脾气。三两男生勾肩搭背地来回示意彭会卿,“云嫂是真的猛,卿哥好福气啊。”
彭会卿走在最后,瞪了他们一眼,那几个男生瞬间老实了,“走走走。”
矿泉水瓶被他掌心捏变形,他随手扔进一个破旧的纸箱子,混着其他的瓶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那是拾荒的老奶奶特意摆在这儿的。
才抬脚,身后的云一瑶立马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台阶,他视线落得低,只看到她局促不安的小手,斯条慢理地冲她扬了扬下巴。
“有事?”
云一瑶征了怔,吹牛归吹牛,真到了他面前,还是有点紧张的。默然瞧了他片刻,冲上前,视死如归般拉着他的胳膊,正要开口,迎面走来几个学生,有男有女。她点了下头,和谈静打了招呼。
臂弯处那几根白净纤长的手抽急促抽离开,彭会卿扯了下嘴角,散漫地开了口,“怕人看到还敢来。”
云一瑶看着他,急忙摇头解释,“我是怕你觉得困扰。”少女的真诚直接坦荡,像北方的烈阳。
而彭会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冲着她嗤笑。
“你之前做的少了?”
篮球赛时拉了条横幅扯着嗓子吼搞得全场的注意力都在他俩身上,稳打的三分球就这么白送了过去。
每天准时准点在他们教室门口堵他,就为了送个爱心早餐。
把红黄绿灯硬生生从街道口搬了上来,非说是他家门口风水好猫自己跑上来的,养人也养猫,不然哪会凭空生出他这么个大帅哥。
运动会时最绝,直接穿着印有他大名的校服陪跑,最后还是他中途退赛背她去了医务室。
诸如此类,不尽其数。
她哪是不高调,她这分明是高调而不自知。
云一瑶回过神来,小脸红一阵白一阵,这波回忆杀简直不堪回首,试探性地来了句,“那,那我先跟你道个歉。”
彭会卿仍旧那副万事都不上心的模样,一样地寡言冷语,“然后。”
云一瑶狠狠地闭了闭眼,憋着一股气,算了,她今儿非得撞这面南墙不可。
“那我还能追你吗?”
才问完她就立马后悔了,她垂下脑袋,手指不受控制地蜷了起来,褶皱落在白色的校服衣角上尤为明显,战战兢兢地等着答案,心里盘算着彭会卿要是拒绝了怎么办,那以后真没脸找他了。
“随你。”
云一瑶闻声抬头,高大的身影穿过,毫不停留地越了过去,宽大的校服衣摆不着痕迹地覆过手臂。
清脆的笑意传了出来,女孩一路疾跑,不由分说地将手里的芒果慕斯塞进彭会卿手里,亮堂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说话。
果然,他听到了那句不算久违的话。
“彭会卿,做我男朋友好不好呀?”
他还是不说话,如同从前的每一次。
她也不在意,仿佛只是走个形式,“哦,你不愿意呀,那我明天再来问你一次。”
这样,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在明天,在下一个明天。
永远的明天。
女孩蹦跳着往教学楼方向跑,细长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一副青春模样。云一瑶就是这么个人,给她划道小口,她能还你整片汪洋。
此刻,春光无限,尽是明媚。
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谈静默默垂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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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凌去了外地,大姚今晚得回去陪老爷子,彭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