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云一瑶刚到南岭街的时候。
她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接近他,每次都被他毫不留情面地拒绝,可她从来都不会生气,笑颜舒展地望着他,一脸的天真烂漫,不知羞地撑着下巴冲他犯着花痴。
“彭会卿,你怎么这么好看呀。”
“彭会卿,我好喜欢你哟。”
“彭会卿,你真的不愿意和我谈恋爱吗?那好吧,我明天再来问你。”
…
他想起那天中午,她坐在他家门口喂猫,几个嘴碎的大婶围坐一圈议论他的身世,他向来是懒得理会的。
他从来没见她这么愤怒过,她向来性子软和,没有半点温室花朵的娇气,冲上去就拉着人家的手,“你闭嘴,不许胡说。”
那时他正在阳台上晒柿饼,听到室外传来的喧嚣声也并未在意,直到耳边传来云一瑶尖锐的颤音,“你道歉,你跟彭会卿道歉。”
他这才探出头去,云一瑶也是同现在一般眼眶泛红,樱红的嘴唇因为气愤而不断颤抖,旁边的两个女人连忙去拉,她死死地拽着就是不肯松手,坚定的目光带着几分执念,“我要你道歉,你道歉,去给彭会卿道歉。”
彭会卿上前去将她的手臂拉开,她回眸看了他一眼,眼角委屈地挤出眼泪,但还是不肯松手,嘴里仍在叫嚣着,“你给他道歉。”
他放软语气,“你先放开。”
旁边的人见正主来了,自知理亏,气焰消了大半,赔着笑脸,“会卿啊,婶婶们就是闲聊时说的几个玩笑话,这小姑娘怎么还能当真呢,你说是吧?”
彭会卿无心理会,更懒得应对搭理,敷衍地点了下头,将云一瑶连扯带拽地拉了出来,她小嘴一瘪,五指因为用力而通红。
那人却仍不肯罢休,嘴里嘀咕着,“不就是私生子吗?小三的儿子还不让说了,难怪死得早,那也是活该,她爹都被她克死了。”
才松开手的云一瑶立马又抓了上去,她是自小就开始练舞的,劲儿大得很,张牙舞爪的,又扑了上去,几个人都拉不住,给人头发都薅下来一把。
彭会卿给她处理着手腕上的抓痕,小姑娘疼得龇牙咧嘴的,硬是一声没吭,嘴里时不时抽泣,彭会卿气极反笑,“打赢了还哭啊。”
她还是没吭声,看着眼前的彭会卿,哭得更大声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却暴露了内心的慌张。本就不善言辞,开口也是习惯冷言冷语,最后索性直接将柿饼往她嘴里塞了进去,接连塞了三个。云一瑶呜咽出声,正要吐出来时,整个人顿了下,停了哭腔,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
“这可是你第一次喂我吃东西,我不能糟蹋了。”
彭会卿:……
她咽完又问他,“这是你特意给我晒的吗?”
彭会卿朝她翻了个白眼,“不是,我给猫晒的。”
她低头看向手腕上的红痕,更委屈了,“你看我都为你冲锋陷阵了,结果你对猫都比对我好。”
彭会卿无奈扶额,拿了柿饼就往她嘴里塞,“不是爱吃吗,多吃点。”
她边吃边哭,彭会卿去冰箱给她拿了瓶牛奶,“喏。”
云一瑶始终低着头,彭会卿将牛奶凑到她跟前,“不喝噎死了别赖我头上。”
她还是不说话,一动也不动的,彭会卿替她戳了吸管,递过去的同时她猛地抬起头,她说,“彭会卿,你得多委屈啊。”
你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那么多凭空生出的流言蜚语轰向你,你得多委屈啊。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这种滋味儿。
被人心疼的滋味儿。
在他如履薄冰的这些年。
*
云一瑶就这么整团扑进他的怀里,周身被淡淡的栀子花香包裹,他垂眸望去,小姑娘死死地抱着他的腰身,闷闷的声音隔空传来。
“彭会卿,我抱着你会不会好一点啊?”
我陪着你,这样你是不是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这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