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写的有问题吗?” 看着李庭修脸上表情变化,沈忆宸其实内心里面也是忐忑不已。 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写八股文,就连破题啥的,都毫无把握是否破对了。 万一写偏题,那今天这篇文章算是白折腾了。 “没有,写的很好!” 李庭修克制住自己情绪变化,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实则他内心里面早已波涛翻涌。 沈忆宸这片文章,不仅仅是精准的破题了,后面的承题,以及讲究工整对仗的后四股,都称得上优良水准。 拿这篇文章去考举人、进士什么的,或许会稍显稚嫩。而用来院试考个秀才,李庭修认为自己要是主考官,此文必定名列前茅。 现在问题就出现了,自己虽不是沈忆宸第一任塾师,但来到成国公府家塾已有三年,并且还见证了沈忆宸两届院试。 诗词创作这些东西,李庭修平常不怎么教导,毕竟古代也讲究一个应试教育。 但是八股文沈忆宸有什么水平,李庭修心里面可是清楚的很。就连今天让他写这篇文章,也是昨夜李庭修再次翻看了沈忆宸往年试卷,决心帮他补齐短板。 结果没想到,以这篇文章的质量,压根就不算什么短板! “沈忆宸,你最近进步很大,不但破题精准,就连后面圣人言也熟记于心,孺子可教也。” “谢先生夸赞。” 沈忆宸谦虚的回了一句,其实对于他而言,最难的可能就是破题了。至于后面“代圣人立言”解题,属于记忆力强项,反而没那么难。 “不过这篇文章解题没有新意,其中圣人言基本照搬了朱子的注解。还有最后两股用文重复,如果不知如何束股,可用虚比,不入股。” “另外写作时间稍长,等到真正入了贡院,除了答题外还需要誊抄试卷,时间上可能不够用。” 就在沈忆宸受表扬感觉有些飘了的时候,李庭修噼啦啪啦的又指出了一大堆缺点。 这篇八股文相比较沈忆宸以往的水准,自然称得上是佳作。不过既然已经展现出了潜力与进步,就不能再用以往的标准去评判,而需要更高更严格! “学生明白,确实文章有许多不足。” 对于李庭修的斧正,沈忆宸欣然接受,毕竟没有谁能比自己更清楚文章质量如何。 先生说的没错,文中绝大部分观点,其实都是借用朱熹的注释。 这种借用放在古代科举中,并不能被定义为抄袭,因为都是在“代圣人立言”。 但是没抄袭,并不意味着出彩,一篇中庸之作放在院试考秀才,主考官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认为此学生基本功扎实。 一旦进入到乡试,乃至更高级别的会试、殿试,人人都是千军万马杀出来的学霸,所以就不存在基本功不扎实的情况。到了这一步,就需要比拼谁的文章更为出彩,谁的观点更打动人心。 另外写到最后几股,沈忆宸实在想不出有新意,并且还平仄对仗的圣人言,只能用了意思相近的重复描述。 李庭修也告诉了沈忆宸遇到这种情况的破解之法,那就是在真正科举考试中,要是实在想不出来,可以提虚中后两股不写,把八股变成六股也可以,总比重复描述要强。 “能不骄不躁,虚心受教,看来我一些担忧是多虑了。” “先生你担忧什么?” 沈忆宸还没意识到李庭修所想,于是很好奇反问一句。 “没什么,今日时辰不早,你先回去吧。” 这种伤仲永的担忧,李庭修自然没必要道出来。现在早已过了退堂放学的时间,该让沈忆宸先回家了。 沈忆宸听到后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庭院梧桐树缝隙中,穿透着一缕缕夕阳金色余晖,看来自己这篇文章确实用时良久。 “是先生,学生告辞。” 沈忆宸拱手行礼,转身回到自己课桌拿上书袋,就准备回家。 不过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了李庭修的声音:“对了沈忆宸,你应该还没有选定本经吧?” 所谓本经,就是科举士子们在《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这五经中,选取一经专攻,而这一经就被称之为“本经”。 用后世的表达来形容,就相当于考大学选择专业主修,喜欢金融的就去读金融,喜欢计算机的就考计算机专业,喜欢挖土搬砖的就选择土木工程。 古时候科举说是考四书五经,实际上五经的地位要远远低于四书,按照应试经义规定“士子各占一经”,所以最终考试也仅仅考四书一经罢了。 “是的,学生还没有选取本经。” 沈忆宸转身回道,事实上他不是没有选取本经,而是压根连五经都没怎么读…… 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院试的前两场童生试,只考四书,不考相对较难的五经题。 只有最后一场考取秀才功名,才会四书五经都需要考。不过五经题占打分比重很低,只要不是写的过于离谱,基本上前面四书题出彩,也能顺利过关。 按照沈忆宸以前的学问水平,能考上个童生算谢天谢地了,秀才压根没想法,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学什么五经题。 “既然如此,这个月的月假你来一趟家塾,我带你去见一位前辈。” 前辈? 沈忆宸有些好奇,于是开口道:“先生,学生冒味问下是哪位前辈?” “见到你就知道了,这位前辈学识渊博,就连为师都远不如矣。如有幸可以让他助你选取本经,并且指导一二,将受益无穷。” 这么厉害吗? 夫子李庭修虽然没有皇榜题名考中进士,但当年二十多岁就中举,放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顶尖精英。就连他都自称远不如矣,那么这位前辈至少得是个进士吧,说不定还是高顺位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