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论官身,也得不到矿工们的如此大礼,毕竟他们要干的是杀官造反的买卖。之所以如此礼重,还在于沈忆宸给他们指了条活路,变相有了救命之恩,自然得感恩戴德。 “客气了,在下也当不得公字,你们快起来吧。” 一般正常来说,解元最多称呼为解元郎,只有状元才有资格称“公”。不过民间老百姓哪有这么多规矩,解元跟状元在他们眼中,都属于高不可攀的人物。 这几人毕竟是干过造反的买卖,还是没有普通平民那种畏官如虎的心态,行过大礼之后就纷纷起身,脸上流露出一抹兴奋神情。 “沈公子,还记得我不?我叫苍火头,咱们在船上见过。” 另外一人立马出言打岔道:“什么沈公子,要称呼沈解元,一点规矩都不懂。” “沈解元,我叫郑祥。” “当日在镇江我就佩服沈公子,日后定能大有作为,现在果然考中解元了。” “对了,我叫王能。” 几名矿工壮汉,一边吹捧一边自我介绍了起来。 其实就算不介绍,沈忆宸对几人的姓名也有印象,毕竟记忆力可是他的强项。 “时隔多日能再见到诸位,在下也是感到高兴,不过你们为何会在此地?” 沈忆宸好奇反问一句,这几人鬼鬼祟祟躲在公府角落干什么,要是被公府的护卫发现麻烦就大了。 “还不是那狗眼看人低的门房!” 苍火头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怒气,然后继续补充道:“我们进城后得知沈公子你高中解元,还打听到住在成国公府,于是就打算上门拜访。” “结果门房压根就不让我们进去,连通传都不肯,所以我们只好在这里等着,看能不能碰到沈公子出来。” 听到这话,沈忆宸有些哑然失笑。不过想想也正常,当初自己好歹一个文人身份,门房都懒得搭理,这几人粗布麻衣的,愿意去通传才怪了。 “那你们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给沈公子送点东西。” 那名叫做王能的壮汉说罢,就取下背在身上的包袱,解开一看是白花花的银锭,估摸着不下百两。 “沈公子,那日我等兄弟听从了你的建议,当即回到福建找寻了走私的海商,通过他们当中间人与倭人谈生意。” “还真如沈公子所言,这群倭奴人傻钱多,不光什么货物都要,甚至就连铜钱都能跟他们换银子过来。” “我们都还没有出海,在宁波外面的小岛交易,就赚了数百两银子。除去上交官府的部分矿税,以及大家生活所需,叶老大让我们几兄弟走海路把剩下的都带过来了。” 看着这包袱银锭,沈忆宸笑着回道:“这是要送给我吗?” 听到沈忆宸这么一问,苍火头两眼一睁,满脸理所当然的回道:“肯定啊,如若不是沈公子指出一条活路,我等兄弟现在还能不能扛个脑袋都说不定,这笔钱还望莫嫌少了。” 说罢,就把这包袱银锭塞到了沈忆宸手中。 望着手中银锭,沈忆宸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群矿工几百号人干着走私买卖,几个月下来就净利润百来两银子。 而且从他们都表情举止看,好像还挺满足的样子? 用后世的一句话来形容,这不是赚着卖白菜的钱,冒着卖白FEN的风险吗? 当然,这话沈忆宸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否则对方肯定误解为自己在嫌钱少。 于是他转而说道:“诸位舟车劳顿也辛苦了,要不在下找间客栈办个接风宴,然后再让你们好好休息一番。” 这几人虽然不知用了什么方式混进京师,但名义上还在被官府通缉。就这么带入公府人多眼杂,恐会生出什么事端,所以最好还是找寻一件客栈让他们先住下。 “我们几兄弟走海路日夜兼程,对京师也不熟悉怕暴露身份,就劳烦沈公子了。” “诸位对于在下同样有过大恩,无需客气。” 就这样,沈忆宸把几名矿工带到了一家比较偏僻的客栈,并让店小二上了一桌好菜。 望着苍火头几人狼吞虎咽,在添了几碗饭后终于放慢了速度,沈忆宸这才开口准备问些事情。 他实在不理解,大明朝正统朝末期跟倭国干走私贸易,说赚钱那是低调了,称之为抢钱都不为过。 这群兄弟干了四个来月,咋就混成这逼样了,莫非这年头就连走私也存在中间商赚取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