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别院厢房内,沉氏正在缝制着鞋袜,哪怕已经被成国公朱勇抬妾,并且佣人婢女样样不缺。她依然习惯于之前在应天府小院的生活,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娘,针线活做多了对眼睛不好,现在没必要这么操劳了。” 见到是儿子进来, 沉氏并没有放下手中的针线,而是略带不舍的说道:“辰儿,你近日就要前往山东上任,娘多给你准备些御寒的衣物鞋袜,听说山东那边海风大。” 听到这话,沉忆辰心有触动的回道:“娘, 我治水的地方并不在海边, 吹不到海风的。” “那也要提前备好,等你到山东估摸着就是寒冬了, 没有御寒衣物怎行?” “我……” 话刚出口,看着母亲这认真的模样,沉忆辰就没有再继续劝阻下去。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沉忆辰领悟到母亲坚持这样做,为的并不是那衣裳鞋袜,而是一针一线的挂念。 坐了会儿,沉忆辰才开口道:“娘,我有件事情想要与你诉说。” “辰儿你说吧,何事。” “与当年成国公夫人王氏有关。” 听到这话,沉氏瞬间停下了手中动作,有些紧张的反问道:“事关大夫人?” “嗯, 朱仪找过我好几次,他有了当年林氏谋害大夫人王氏的物证。但事过久远, 单靠物证说服力不够, 他期望母亲能在公爷面前阐述一切当人证。” “什么?” 沉氏脸上满满的震惊,然后追问道:“辰儿,当年大夫人, 真乃林氏所害?” 十几年前的那一晚,沉氏只是看到林氏站在国公夫人门前见死不救,并未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就是她害死的正妻。 毕竟王氏高龄产妇生下朱仪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常年卧病在床,病死的可能性同样很大。 虽然见死不救与谋害正妻,结果上面是相同的,但过程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这些年下来沉氏心中也曾怀疑过,大夫人死亡不太正常,却始终不敢相信林氏有这份胆量跟狠毒。 现在得知朱仪已经找到了物证,心中震惊之情可想而知。 “孩儿不知物证为何,不过以大公子的性格,他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袒露出来的。” 朱仪的手段谋略沉忆辰见识过,如果不是碰到自己无欲则刚,换做其他公侯世家的庶子或者婢生子,压根抵挡不住成为嫡子的诱惑,主动去当枪使了。 十几年都忍了下去, 沉忆辰不相信朱仪会冲动行事,不出手则已, 一出手定然血债血偿。 沉忆辰本以为母亲会犹豫、纠结,很难做出决定。结果没想到仅仅转瞬之间,沉氏脸上的表情,就由之前的震惊变成了一种决绝。 “辰儿,娘愿意作证,去向公爷阐述当年发生的一切!” “娘,你考虑清楚了吗?” 沉忆辰很清楚母亲沉氏的性格,属于那种标准的小门小户弱女子,不愿意惹事,也不敢去惹事。特别是对于林氏,身为曾经的婢女,有着一种骨子里面的卑微跟惧怕。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母亲沉氏重返公府的时候,沉忆辰会强硬要求中门大开,并且还奏请皇帝封诰。 沉忆辰想通过这些举动,建立起母亲的心理防线,让她在面对林氏的时候,不会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现在母亲答应的如此果断,连基本的思索都没有,属实有些出乎沉忆辰的意料,他于是提醒一句。 “早就考虑清楚了,娘过了十几年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以后也这般生活下去。” 沉氏身处内院之中,并不知道沉忆辰在官场的情况。以她的见识只知道国公夫人高高在上,可以随时对自己儿子造成威胁。 如今儿子表现的越亮眼,越得到公爷的器重,就越容易遭受到林氏的妒恨跟迫害。 就如同沉忆辰选择跟朱仪合作,是为了扫除林氏对母亲的威胁一样。沉氏毅然决然站出来作证,也是为了扫除林氏对儿子的威胁,她不能容忍沉忆辰日后生活在危险之中! “娘,我明白了。” 沉忆辰鼻头有些发酸,可能这就是母亲吧,始终在为自己的孩儿考虑。 离别在即,沉忆辰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多言,接着聊了些家常琐事。自从来到京师后,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放松空闲过,可谓难得的安宁。 夜幕降临,沉忆辰离开母亲沉氏的厢房,然后把结果告诉了朱仪。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这位公爷嫡长子的手段了。 一日过后,吏部文选司官员就送来了委任状跟官服。虽然沉忆辰四品都察院佥都御史职,只是临时加衔,并未在吏部档桉中入册。 但任状、官服、地位权势可是实打实的东西,特别放在山东这种地界,就是“钦差大臣”级别的高官。 吏部文选司官员离开后,沉忆辰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身四品大员的绯袍,李达等人就浩浩荡荡的找上门来,说要给他举办一场饯行酒。 这种时刻,沉忆辰自然不会拒绝,毕竟自己此去山东治水,还不知道何时才能重返京师,再会这群应天的同窗兄弟。 酒楼入座,今日的酒桌上没有了往日那种欢快气氛,很明显沉忆辰的离开,让众人都有些兴致不高,甚至是带着些许伤感。 一杯酒下肚,李达首先开了口说道:“向北,为兄真是没有想明白,你为何要自毁前程去山东治水,待在京师不好吗?” 这不仅仅是李达的疑问,可以说京师官员在听闻沉忆辰是自愿前往山东治水后,心中都有的不解。 对于原因,沉忆辰不想解释太多,他仅仅是笑着回道:“吏部委任状都下发了,莫非我还能反悔不成?” “既定之事就母需多言了,我走之后京师这帮同窗你小子得多多照拂。先生的话可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