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县丞是按照千人准备的。” 听见沉忆辰跟王能的对话,韩勇赶紧回道:“佥宪不用担心,吾等卫所兄弟吃苦习惯了,就地安营扎寨即可。” “不行,冬夜天寒地冻必须得有安身之所。” 沉忆辰很清楚明朝卫所士兵的装备,四舍五入下来等同于没有,晚上纯粹靠硬扛。 短暂思索了一下,沉忆辰朝着韩勇说道:“分出五百名运军来县衙居住,日后再统一修建屋舍。” 明朝县衙占据面积并不小,远远不止电视剧里面那块巴掌大的地方。除了核心办公区域外,两侧还包含了三班六房的办公场所,以及存放各种器具财务的仓库。 现在阳谷县穷的叮当响,仓库什么的老鼠都能饿死在里面,空置着也没必要。 还有就是县衙官吏的公廨也有很多,按照划分知县十间、县丞八间、主簿七间、典吏六间等等。把空置的公廨跟厢房什么的都利用起来,应该能勉强安置五百名运军。 不说条件能有多好,至少不用遭受寒风吹拂。 “佥宪万万不可,吾等运军身份卑贱,岂能入住官署?” 韩勇真是万万没想到,沉忆辰的解决方法是让运军住进县衙。 明朝军户属于社会最底层,连士农工商里面的商都不如,早期执行严格军籍子弟无法参加科举,于是出现了一句着名的“宁为读书士,不作执戟郎”。 到了明朝的中后期,虽然军户限制有所松动,有机会转籍参加科举,但地位却更加卑下,各方都不拿军士当人看。 所以面对沉忆辰的安排,韩勇是真不敢逾矩答应下来。 “这是命令!” 沉忆辰知道明朝军户那根深蒂固的尊卑意识,跟他们解释再多也没用,干脆强硬下令。 “是,卑职遵令!” 正常情况下,韩勇这个小小的千总,就连跟佥都御史对话资格都没有,哪敢在命令上“讨价还价”,只能遵守执行。 深夜大批运军入驻县衙,沉忆辰这个佥都御史不在乎,阳谷县官吏们,可感受到一种奇耻大辱。 “荒缪,卑贱武人与吾等文人同处一室,这是对读书人的侮辱!” “士大夫岂可与丘八为伍,佥宪真就不在乎文人身份了吗?” “呵呵,此子杖毙孟县尊,可有一点读过圣贤书的模样?” “慎言,在下听闻沉佥宪在京师就喜好武事,如今更是调集运军前来,别重蹈孟县尊覆辙!” 可是这样的告戒,并没有引起多数阳谷县官吏的赞同,相反有人高呼道:“文人当重气节,轻生死,沉佥宪来到阳谷县倒行逆施,在下愿领衔上疏弹劾!” “程兄高义,在下愿联名!” “还有我!” “吾也愿意!” 沉忆辰来到阳谷县后,简单粗暴的行事手段,让很多本地官吏都是敢怒不敢言。 后续赈灾、审计、催缴、安民等等任务分配下去,更是让阳谷县众官吏苦不堪言。 这两天的工作任务跟强度,可能比之前一整年还要多! 不满、埋怨、愠怒早就积累到了一个临界点,沉忆辰让运军住进县衙,更是增添了对官吏羞辱。 现在通通爆发了出来,颇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听到阳谷县官吏的怒骂,卞和第一时间来到了沉忆辰的厢房,他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权力这种东西是至下而上的,沉忆辰这种空降高官要真与地方官员撕破脸皮,他也会变成一个孤家寡人,治水政策执行不下去。 必须得想办法缓和一下局势! 看着卞和这副神情凝重模样,还没等他开口,沉忆辰就笑着问道:“卞先生是为阳谷县官吏不满而来?” “是!” 卞和拱了拱手,然后继续说道:“东主,县衙官吏已经群情激愤,想要为运军入驻之事讨个说法。” “能说什么,把运军驱逐出去吗?” 沉忆辰满脸的不以为意,彷佛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属下认为此事当从长计议,东主应刚柔并济。” 卞和委婉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河湾处灾民处于生死存亡之际,沉忆辰动用雷霆手段没什么问题。 但现在运军入驻的事情,完全可以对阳谷县官吏做出适当的让步,一味的强硬很容易过刚易折。 “刚柔并济不如恩威并施,卞先生请随我来。” 说完这句话后,沉忆辰就走出厢房,前往阳谷县官吏聚集的左堂。 此时县衙的官吏们都已经聚集起来,浩浩荡荡站着不下百人。另外一边是韩勇率领的东昌卫运军,他们背负着行囊压根就不敢入驻,天生有一种对于文官的畏惧感。 “千总,要不我们还是退出去吧,别让佥宪难做。” 把总伍东看到这等场面,朝着韩勇提议了一句。 他心中明白县衙官老爷们,肯定不可能与自己等军户“同处一室”的。 “可是佥宪下令要吾等入驻县衙。” 韩勇面露难色回了一句,如若不是之前沉忆辰的命令,他早就率弟兄们退出去了。 或者说,压根就不会走进县衙! “佥宪可能也没料到这种场景,他的一番好意我们应该知足,不能再给他惹麻烦了。” 这句话戳中了韩勇的内心,他也很清楚沉忆辰让运军入驻县衙,是何等的体恤军户。 既然事不可为,自己等人欠了太多恩情,不能再给沉佥宪带来麻烦了。 “好。” 韩勇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运军,大声下令道:“弟兄们,咱们撤出县衙去外面安营扎寨。” “是!” 众运军领命,这里面很多人都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