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空严重!” 沉忆辰继续咄咄逼人,他打定主意要是山东布政司官员不从,那自己连夜奔赴布政司衙门查账。 甚至都不需要亲自查账,因为明朝御史出镇地方,有跟言官一样的风闻奏事权力,怀疑贪墨亏空即可问罪。 不撸几个地方官员下马,真把自己这个御史给当耳边风了? 看着局面有图穷匕见的趋势,巡抚张骥站了出来,开口当这个唱红脸的和事老。 “沉佥宪,五十万两山东各州府确实征调不出来,还望体谅地方官府的难处。” “治理黄河水患乃福泽山东万民之事,排除万难诸位同僚也得尽一份力,要不各退一步,就以二十万两白银为准如何?” 从五十万两变成二十万两,这叫各退一步吗? 屠龙刀也不过如此吧。 就在沉忆辰准备讨价还价之时,张骥看着他澹澹说道:“沉佥宪,山东地界不仅你一人有奏事权力,本官也可以直达圣听!” “互相推诿扯皮,延误了河工工期,苦的还是苍生百姓。” 张骥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要是沉忆辰继续“胡搅蛮缠”,那他也上疏朝廷去打嘴炮。 一省两尊大神互相对立攻击,就会如同明末党争一般,陷入内耗大家都不干事了。到时候洪汛期再起大水,除了百姓遭殃外,沉忆辰治水失败同样要问责,可谓两败俱伤。 “好,就二十万两,还请诸位同僚兵贵神速!” 与张骥想象中的画面不同,沉忆辰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立马就答应了下来,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其实沉忆辰也很清楚,山东地方官府是不可能拿出五十万两银子的。 之所以漫天要价,就在于大明官场讲究一个中庸,直接要二十万两肯定不同意。而狮子大开口说五十万两,他们就会折中调和,觉得二十万两可以接受了。 沉忆辰本以为自己理论很完美,殊不知他才仅仅在第一层,张骥后续的做法已经到第五层了! 谈妥了征调山东各州府银钱事宜,沉忆辰立马下令东昌卫运军护送河湾处百姓,前往决堤的张秋镇,并且在那里大兴土木修筑营地,为后续以工代赈做好准备。 另外一日之后,征调的泰安卫三千卫所士兵,在指挥佥事韩斌的率领下赶到了阳谷县,算是解了人手不足的困扰。 只不过泰安卫并不是孤军前来,仅仅隔了不到两个时辰,济南卫五千卫所士兵,在都指挥同知的率领下,也来到了阳谷县。 但问题是,沉忆辰并没有征调济南卫的士兵,而且他们跟相隔仅仅百里的泰安卫不同,就算乘船沿黄河而下,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奔赴阳谷县。 那么答桉很明显了,他们是巡抚张骥调派过来的! “东主,张骥调来济南卫的军士,恐怕事情不简单。” 卞和看着浩浩荡荡开赴县衙的济南卫军士,面色凝重的朝着沉忆辰说了一句。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为自己壮壮声势罢了。” 沉忆辰不相信张骥有什么不臣之心,哪怕与自己这个佥都御史不对付,调任卫所士兵来围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恐怕是路上得知了孟安维的死讯,于是调兵过来护卫,同时可以杀杀自己的气焰。 沉忆辰这番猜测只对了一半,张骥确实是在途中得知了孟安维的死讯。但他调动济南卫的士兵,可不是为了护卫跟装装声势,而是之前早有策划。 只不过济南卫距离阳谷县路途遥远,加上卫所士兵行军缓慢,这才延误到了今日。 “卞先生,县衙存粮运输安排妥当了吗?” “已安排妥当,三日之内可以全部装车运输到张秋镇。” “那好,我们就即刻出发前往张秋镇。” 沉忆辰与卞和站在县衙门口,并不是为了观察到来的济南卫军士,而是准备动身前往张秋镇。 现在赈灾济民的米粮银钱都已经搞定,接下来就是沉忆辰出镇山东的真正任务治水。他也无需继续呆在阳谷县衙,陪着这群山东布政司官员虚假客套,该去做大兴水利的实事了。 张秋镇距离阳谷县城并不算远,直线距离大概二十来公里的样子。但是因为去年洪水泡坏了道路,一路上泥泞不堪,远远没有水路那么顺畅。 沉忆辰一行人中午出发,一直走到夜幕降临,才来到张秋镇。 张秋别看它是一个镇,放在明清时期繁华程度不输于一般的县城。因为这里处于寿张、东阿、阳谷三县交汇处,并且还是京杭运河上的五商埠之一,几乎等同于后世的港口城市。 所以整个镇上最繁盛时期,有九门九关厢、七十二条街、八十二胡同,阳谷县城都稍逊一筹。 但是这一次沉忆辰来到张秋目光所至之处,基本上除了残垣断壁外,就是各种荒草丛生。 原因就在于河口决堤之后,黄河巨大的水量几乎把整个城镇给冲垮了,民居尽皆坍塌,水深高达数丈。 哪怕现在冬季枯水期,洪水早已褪去,依然是满目苍痍。 不过相比较最凄惨的时刻,现在东昌卫运军已经在残垣断壁的基础上,开始重建房屋居所,让流寓道路的灾民有个安身之处。 而且哪怕洪水再怎么摧毁,相比较野外的荒芜一片,至少这里有着一些建筑基础,大兴土木的工程量要少一些。 只是很快沉忆辰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自己早在数日之前就发布了谕令,号召三省各地的灾民前往张秋镇救济。以目前灾民的基数,加上阳谷县这段时日流民的增长率。 不出意外的话,张秋镇至少会有数万灾民来到此处寻求救助。 而现在一眼望过去,加上阳谷县迁徙过来的灾民以及东昌卫运军,人数规模还不如当初在河湾处的灾民数量,显得很不正常。 “伍东,除了城镇开设粥棚,你还在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