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了治水必躬亲,这等身体力行属实让人惊叹。 “这位小兄弟今年多大了?” 还没等河道内民工们反应过来,沉忆辰已经满脸亲和笑容,朝着最近了一位民夫询问起来。 “我今年十九。” 民夫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连草民二字都忘了。 “你比本官年纪大一些。” 沉忆辰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细节,他拍了怕对方肩膀继续问道:“最近在河道参与劳役,伙食吃饱了没?” “吃饱了,每天米面管饱,还能分得一块肉食,比我以前在家吃的好多了。” 听到这个回答,沉忆辰满意点了点头,然后追问道:“那每天劳作还吃得消吗?” “吃得消,以前修城墙的劳役,搬石头比这辛苦多了。” 可能是年纪相彷,加上沉忆辰表现的足够亲和,这名询问的年轻人回答很自然,并没有那种因为畏惧而导致的结结巴巴。 “那就好,如果日后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告知陈主簿,本官会尽力解决。” “状元公我没问题,只想早点修好河堤,这样就能报答你的恩情!” “好。” 沉忆辰笑着再次点头,就把目光转向另外一名老者,开始询问他一些河工以及生活上事情。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中,心中俱是百感交集。 民力们自然不用多言,那些被沉忆辰挑中问话的,很多都已经饱含热泪。就算没有被沉忆辰问到,看在眼中同样激动不已。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堂堂状元公会关心自己这等贱民的衣食住行,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恐怕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而阳谷县的官吏跟差役,此时放下了与沉忆辰最后一丝隔阂,彻底被他言行举止所折服。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曾经是他们这些亲民官的理想跟终极目标。现如今看来,自己与治下百姓的距离,远远大于沉忆辰这个外派京官。 这才是真正的亲民! 问了七八个人后,恰好午饭时间来临,数百名煮饭的民妇提着箩筐跟木桶,来分发食物。 “陈主簿,今日你就尽尽地主之谊,请本官吃一顿河工饭如何?” “佥宪既然有此雅兴,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 陈涛拱手称是,他也逐渐放下了对沉忆辰的紧张跟畏惧,明白对方不在乎形式小节,真正以天下苍生为重。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陈涛对河工伙食有信心,绝对比得上大明中等家庭的饮食标准。 很快几个箩筐跟木桶摆放在沉忆辰面前,他掀开盖子一看,箩筐里面盛放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蒸馍跟杂粮饭。 旁边的几个木桶中,分别盛放着时令小菜跟鸡蛋汤,更重要沉忆辰还看见了一桶冒着大肥膘的扣肉! 伙食好坏不仅仅关乎着民力们是否能够吃饱,还关系着整个河工的清廉程度。想想看吃糠咽菜的工地,能保证工程不贪墨不偷工减料吗? “很好,看来本官下达的伙食标准,执行的很到位。” “佥宪所令,下官不敢违背。” 陈涛回答完毕后,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忧色。 “不过这种工食标准每日开销巨大,佥宪筹集水利银不易。” 陈涛这段时间都是住在河堤上,自然不知张秋镇到账了朝廷的水利银,以及跟江浙盐商达成的大买卖。他的认知中,沉忆辰还是靠着强行追缴大户粮税在硬撑。 如今外地流民加入,民力人数暴涨接近十万,每日光工食开销都高达数百两,还不算河工材料花费。陈涛真担心沉忆辰手中的银钱,支撑不下去。 “陈主簿不用为本官考虑,银钱之事从来都不是问题,安心督工治水即可。” 沉忆辰大手一挥,满脸的无所谓。 只是他这番形象放在阳谷县官吏眼中,那就颇为不同。 确实银钱不是问题,沉忆辰都开始在山东地界明抢盐税跟关税了,怎么可能还会是问题。 要真有问题,沉忆辰下一步估摸着是去抢最富的鲁王府了…… 沉忆辰是不知道地方官员所想,如果知道的话,估计会深表赞同,他还真就时刻打着鲁王府的主意。 当然,此刻鲁王府也在打着他的主意。 兖州鲁王府,张骥派出的幕僚仅用半天时间,就快马疾驰接近百里见到了鲁王。 现任鲁靖王朱肇辉是第二任鲁王,乃鲁荒王朱檀的独子,永乐元年就早早袭封王位。认真算起来,距离正统十年已有四十二年之久,可谓在封地根深蒂固。 正因为这四十多年的耕耘,才让朱肇辉掌控了半个山东布政司高官。毕竟流水的官员,铁打的鲁王,只要有心结交,终究能慢慢扶植自己人上位。 要说什么造反的野心,鲁王朱肇辉是没有的,但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会慢慢的让人膨胀放肆。就如同古代很多受皇帝宠爱的权臣,不知不觉中会做出很多作死的举动,最终深受其害。 从宣德年间开始,鲁王开始拒绝用王府卫军去协助运粮,再到争议事件为王府官员请封诰命,最后就是用亲王令旨领礼部仪仗。 各种逾矩事件接连发生,暗示着朱肇辉那颗不安分的心,想要把整个兖州府乃至山东承宣布政司,打造成自己的地盘。 此时鲁王朱肇辉,正在跟自己的宠妾傅氏饮酒作乐,一名下人走了进来禀告道:“王爷,张抚台身边的幕僚樊成求见。” “说了何时吗?” 朱肇辉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说是与佥都御史沉忆辰有关。” 听到沉忆辰这三个字,朱肇辉脸色立马就变了。 孟安维被杖毙,自己“老丈人”傅峰被追缴粮税,乃至王府卫军被缴械。 一桩桩事件,可谓是打在了自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