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主,陛下终究还是没有打消疑心,我们得做好后手准备了。” 一直默默站在沉忆辰身后的卞和,靠了过来面色凝重的说了句。 “我知道。” 沉忆辰点了点头,他感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诛王之事的影响力。哪怕鲁王作恶多端还有谋逆嫌疑,放在皇帝眼中只要没举兵造反的实证,依然还是那个高贵的大明亲王,就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能不能从收买成敬下手?” 最稳妥的方式,自然就是搞定成敬。卞和呆在沉忆辰身边久了,也学到了一条至理名言,那就是能用钱搞定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很难。” 沉忆辰摇了摇头,成敬连王振的面子都没给,凭什么能给自己收买? 就算能,目前沉忆辰也拿不出可以让成敬满意的筹码。 “那就从他儿子下手。” 卞和语气变得冰冷起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成敬与其他太监的不同点,除了功名学识区别外,还有就是在他净身之前,已经有了子嗣。 有了子嗣,就意味着有了香火传承,不至于绝后。同样的子嗣存在,也成为了成敬最大的软肋,他不可能不顾自己儿子。 要知道成敬能遭受腐刑成为太监,某种意义上就是因为他的儿子。 当年成敬考中进士后被选为翰林庶吉士,一时风光无两前途无量。永乐帝派他到山西晋王府奉祠,成为了晋王朱济熺属下官员。 可他运气真不太行,刚到山西晋王府,就碰到了晋王朱济熺与汉王朱高煦勾结谋反。明宣宗平叛后将朱济熺废为庶人,关禁在凤阳,王府下属官员均被视为同谋,处死! 成敬本来是应该处死,可看在他刚到任不久,对谋逆之事并不知情,于是网开一面准备判他永久充军。 但成敬得知这个结果后,并没有为保住一命而庆幸,反而认为充军将堕入军户贱籍,祸及子孙后代科举,不如求死一了百了。 明宣宗看到上疏后,认为他是一个有原则跟才华的人,起了爱才之心。最终没判充军,而是处以腐刑,于是乎就成了现在的内官监总理太监。 所以究其根源,成敬会成为太监,就是想为子孙后代保留一条科举之路。 “你怎会知道成敬有儿子?” 沉忆辰诧异的反问了一句,自己好歹有着后世的历史先知,卞和又没有接触过成敬,为何会对他如此熟悉? “成敬乃司马迁之后,第二位由文官转为太监的特例,天下文人士子皆知,属下自然知道他有儿子。” 是吗? 沉忆辰表情有些复杂,他毕竟不是专修明史的,仅仅是从明代宗朱祁玉的记载中,得知了关于成敬的一些事迹,还真没注意对方有子嗣。 “再看看吧。” 沉忆辰叹了口气,并没有立马赞同卞和的建议,毕竟骨子里面他就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以成敬家人作为威胁筹码,有些突破沉忆辰道德底线,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东主,成敬河堤巡视过程中自己都曾对你说过,大丈夫岂可有妇人之仁,成大事者当放眼家国天下。” “诛王之事,我们承受不起任何一丝风险,必须把隐患消除于未然!” 这次一向沉稳的卞和,展现出比沉忆辰更加激进的态度。 鲁王之事过了则有不世之功,反之株连九族,别说是牺牲一个成敬儿子,就连牺牲自己这条性命,卞和都毫无怨言。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日后沉忆辰若能顺利执掌朝堂,受益的将是天下百姓!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再说我也派了苍火头等人去监视,卞先生再看看吧。” 看着沉忆辰依然没有准许,卞和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拱手称是。 可是在沉忆辰进入房间后,卞和却与站在门前护卫的矿工王能说道:“找几个信得过的弟兄,前往成敬老家盯住他儿子,一旦收到情况不对的消息就先行拿下。” 听到卞和的吩咐,王能脸上满满意外,刚才对话他可全听在耳中。 沉公子明明没有准许,卞先生这是打算擅自行动吗? “卞先生,真的要这么做?” “东主秉持公心大义,这等事情就当由我们代劳。若是日后东主怪罪或者需要给成敬一个交代,韩勇身为运军都能牺牲,王能你莫非还不如?” 卞和甚至都想到了行事之后,为了平息沉忆辰或者成敬的怒火,需要承担的后果。 哪怕付出自己或者王能性命的代价,都不能去赌成敬查不到任何线索证据。 诛王之事,任何一丁点风险,沉忆辰都担当不起! “我这条命早就交给了沉公子,有何可怕的。卞先生苦心小的已经明白,定会办的妥妥当当。” 说完之后,王能便离开召集心腹人手,前往成敬老家盯住他儿子。一旦存在事情暴露的风险,这便是威胁成敬最好的人质。 沉忆辰并不知道卞和在背后做的这一切,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面,他甚至连鲁世子之事都没太关注,更多把精力放在了河工防汛上面。 七到九月为山东主汛期,只要过了九月,雨量跟水势将呈现大幅度下降,意味着整条黄河大堤,经受住了今年山东汛期的考验。 要知道这可是大明建国几十年来,山东地界第一次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洪灾泛滥,等同于救了万千黎民百姓。 用“不世之功”四字来形容,毫不夸张! 金秋十月,相比较南方稻田的一片金黄,处于北方的山东农田中,却是一片郁郁葱葱,正在播种着冬小麦。 汛期的彻底过去,无疑是搬开众人心头的一座大山。上至官吏下至平民,无不是重重松了口气,同时更加憧憬着来年的美好生活。 沉忆辰这次没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