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皇帝曾下令过,命福州府同知郭琰建造下番海船。 这项旨意在历史上的记载仅有只言片语,谁也不知道朱祁镇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大明是否会重现永乐年间的下西洋盛况,甚至更进一步的开放海禁!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在正统朝时期,大明还存在着征服大洋的雄心壮志。 可偏偏这项历史进程,被东南农民起义给打断了,从此煌煌华夏文明错过了大航海时代,步入了封闭与落后。 自己对缓和福建矿工的矛盾做了这么多,却丝毫没有改变历史巨轮的走向,沉忆辰此时都不由阴谋论的猜测,福建局势迅速糜烂,是否跟东南数省的地步官员阶层有关系。 清朝有着一句名言,叫做百万漕工,衣食所系! 明朝一旦在朱祁镇手上开了海禁,同样会影响到百万漕工跟数省地主阶级的利益。 否则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当然,这仅仅是沉忆辰的猜测,有着某种势力刻意放大乃至鼓励矛盾的发生。 但不管是否真的存在,沉忆辰都得想法设法避免起义范围扩大,否则当历史上邓茂七领导的浙江、江西等地农民加入后,起义军规模会迅速膨胀到几十万。 到了那个时候再去做些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公爷。” 沉忆辰恭敬的向着成国公朱勇作揖行礼。 “找我有何事。” 成国公朱勇停下了练拳的动作,澹澹朝着沉忆辰问了一句。 不是事关重大,这小子绝对不是在这个时候找自己。 “公爷,福建发生了矿工暴动,尤溪县令以及布政司参议竺渊身亡。” 听到沉忆辰这句话,成国公朱勇表情瞬间就凝重起来。 要知道哪怕广西瑶民、川贵苗民这等有组织的土司叛乱,都没有发生过三品大员身亡的先例。甚至就连数次麓川大战,也仅仅是武将阵亡,福建居然能乱到这种地步? “你是如何知道的?” 朱勇没有质疑真假,他知道沉忆辰的秉性跟风格,不是证据确凿的事情,绝对不会来找自己。 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身为中军都督府都督,这等军国大事都还不知道,沉忆辰能先一步得知。 此子哪来的情报跟信息? “公爷,福建矿工暴乱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禀告到朝廷,晚辈希望公爷能从中缓和一番。” 沉忆辰昨夜想了很多求助人选,可思前想后都感觉无法左右局势,杀官造反这件事情实在太过于严重。 唯一有希望从中斡旋的,只有成国公朱勇这种级别的勋戚。甚至不出意外的话,皇帝就算是派出朝廷大军征讨,统军将领大概率也是勋戚。 土木堡之变前,勋戚掌控着大明的军国权势! “我为何要从中缓和?” 成国公朱勇面无表情的反问了一句,历来叛乱犯上者,只有投降认罪或者去死这两条路可走,没有第三个选项。 身为当朝国公,镇压平定四方叛乱乃天职,沉忆辰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跟定位了吗? “福建矿工暴乱并非有谋逆犯上之意,仅仅是朝廷苛捐杂税逼迫的走投无路,底层百姓疾苦还望公爷能出手拯救万民!” 沉忆辰拱手朝着成国公朱勇长鞠一躬,只有他能避免朝廷跟叶宗留等农民起义军的战争。 这一张对于大明而言,无论谁输谁赢,都是同室操戈自相残杀。 获利的只会是南疆跟北境的蛮族! “是为了拯救万民,还是为了与福建矿工的私交。” “沉忆辰,你背后的一些动作,真当本公不知吗?” 成国公的语气很澹漠,他没有后世历史的上帝视角,并且身为勋戚权贵阶层,对于什么矿工农民,也缺乏了一丝理解共情。 在朱勇看来,沉忆辰会向自己求助,仅仅是为了徇私。 毕竟公府进来的这一批仆役,均是福建矿工出身,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能顺利进入公府,还得到了朱勇的点头首肯。 以往没有点破,仅仅在于成国公朱勇很明白,作为一名成熟的官场政客,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跟亲信,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为了私交去违抗军国大事,便有些分不清轻重缓急,以如今沉忆辰的身份地位,不应该再继续天真幼稚。 “公爷,晚辈绝非为了私交,如今大明西南正在进行着征讨蛮族土司,据传思机趁机秘密从缅甸返回了麓川,准备东山再起。” “西北瓦刺部也先,已经统一蒙古诸部,征服了女真三卫,并且威压降伏朝鲜,漠北万里纵横无阻。” “如若此时东南生变,以此时大明的国力,真的能维持三场大战吗?” 沉忆辰据理力争,他相信朱勇征战沙场一辈子,不可能不知道大明国库空虚,以及现在不断恶化的边境局势。 如日中天不过是表象,实则内部已经腐朽衰落! “你如何断定,东南一定会生出大乱?” 明朝并不是没有农民起义,相反终明一朝大大小小农民起义数不胜数,均被朝廷大军迅速镇压,绝不妥协。 哪怕到了明末内忧外患快亡国了,面对李自成的主动讲和谈判,大明朝廷都没有同意让步。 这种顽强或者说倔犟,是刻在大明朝廷骨子里面的硬气跟底线,同时也造就了后世的一段名言。 那便是大明终其一朝276年,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明末要完犊子了都还没认怂,现在正统朝如日中天,成国公朱勇压根就不认为东南算个事,更别说生出跟麓川与蒙古同级别的大乱了。 面对成国公的疑问,沉忆辰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这是属于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