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哒哒哒”的踏在青石板路上,外面街道的两旁,已经充斥着市井的喧嚣声。 巍峨的紫禁城倒映在白雪之中,愈发彰显着一种神圣跟庄严。就在马车停在宫门口的时候,成国公朱勇开口道:“虽然能入宫面圣,可对于福建之事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这句话不是身为国公对下属的告戒,而是身为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提醒。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年轻人成长的道路上,要学会适应挫折。 “晚辈明白。” 沉忆辰点了点头。 站在历史滚滚巨轮面前,其实很多事情哪怕没做,都能够提前得知结果。 但每逢乌云蔽日之时,总会有人不愿意身处在黑暗之中,愿意站出来进行抗争! 沉忆辰很有幸自己能成为这种人。 来到文华殿门前,已经有着阁部大臣在内等候,门口的宫人见到沉忆辰随着成国公前来,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虽说沉忆辰目前风头正盛,深得陛下的恩宠,还有个詹事府左春坊大学士的头衔。但这可跟殿阁大学士官衔,有着天壤之别,哪怕成国公也无法带着他参与朝议。 “公爷,此乃朝议大政,还请沉侍读学士稍候。” 金吾卫挡在沉忆辰的面前,拱手很客气的提醒了一句。 “沉翰林昨日得蒙陛下恩裳,今日是过来叩谢天恩的。” 这…… 听到居然是这个理由,守卫的金吾卫一下不知是不是该阻拦。还好此时从文华殿内走出一名太监,开口说道:“既然沉侍读学士是来叩谢天恩的,那便进去吧。” 这名太监不是别人,正是与沉忆辰有过交情的成敬。 “谢过成公公。” 沉忆辰感激的拱手致谢。 认真来说他与成敬没有丝毫利益交集,可对方却帮助过自己好几次,这份恩情自然要记在心中。 “客气。” 成敬微微一笑,然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对着朱勇说道:“公爷,请进吧。” “嗯。” 不过朱勇在跨过文华殿门槛的时候,却蕴含深意的打量了沉忆辰一眼。 这小子的交际能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当初不仅能哄的王振团团转,现在还搭上了成敬这套关系。 从结果上来看,之前被一些清贵怒斥为“阉党”,倒也是不冤。 当然,成国公更多是抱着一种赞同跟欣赏的状态,真正身穿绯袍处于高位的重臣,跟内官搞好关系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 哪怕当初的“三杨”,其实也是跟王振穿一条裤子的,只不过权力道路的巅峰往往只能站着一人或者一个团体,无法与旁人分享,最终才会导致分道扬镳。 “清流”这个词,不适合权臣! 文华殿内此刻已经站了数位勋戚与殿阁大臣,见到成国公带着沉忆辰过来,脸上都流露出意外的神情。 莫非成国公不知道,这次乃朝议大政? 别说是群臣了,就连皇帝朱祁镇看到沉忆辰,都有着诧异。 还没等沉忆辰行礼,他便首先问道:“沉爱卿为何会在今日入宫?” “回禀陛下,臣昨日深受圣卷封赏,当叩谢天恩!” 说罢,沉忆辰便跪了下来,向朱祁镇行五拜三叩大礼,然后起身站在大殿中央,也不再多言。 这时候来叩谢天恩? 听着沉忆辰的话语,看着他行礼的动作,殿内众大臣皆迷惑不已。 昨日都谢过了,今天还来谢哪门子天恩,阿谀媚上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同时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沉忆辰,众大臣也不好出言把他给请出去。毕竟背后还有着一个朱勇站着,不看僧面看佛面,更别说如今成国公家门昌盛,谁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得罪他? 没办法,众大臣只好把目光看向皇帝,沉忆辰不出去,朝议的军国大事不好开口。 朱祁镇从诧异中回过神来后,本来下意识想称赞沉忆辰两句后让他离开。 可想起昨日的《寰宇通志》,以及那张彰显大明武运昌隆的堪舆图,便改变了主意。既然是朕钦点的状元,放出过君臣相得的话语,那么沉忆辰早晚会进入到权利中枢的决策层。 福建暴乱并不是什么大事,就当做一次提前的考验,看看沉忆辰能否给出更好的谋划! “沉爱卿有心了,朕很欣慰。” “今日本是朝议大政,沉爱卿出镇山东治水归来,恰好有着丰富的地方从政经验,不如留下来一同参与吧。” 还没等群臣做出反应,沉忆辰便立马回应道:“臣谢陛下厚爱,定当竭心尽力!” “嗯。” 朱祁镇点了点头,沉忆辰这才退到了文华殿的末尾位置。 马愉看着沉忆辰的背影,然后回头与礼部尚书胡濙对视了一眼,彷佛都有着无尽的深意。 宦官当权是一大危害,可沉忆辰年纪轻轻便得到皇帝过分恩宠,加之背后武勋的助力,来日危害未必会低于王振。 随着又有几位大臣陆续赶到文华殿,等朝议大臣人到齐后,朱祁镇这才开口说道:“想必诸位爱卿都已经知晓,此次朝议的内容了吧?” “臣等知晓。” 通知朝议的通政司官员,早已简要描叙了福建布政司暴乱内容,众大臣心里面均是有数。 “既已知晓,那朕便不再多言。” “福建贼子谋逆犯上,俘杀福建布政司参议竺渊,此乃对朝廷的藐视,对天威的冒犯,罪不容赦!” “朕打算下令大军围剿,诸位卿家意下如何?” 朱祁镇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怒意,毕竟这群福建乱臣贼子太过于猖狂,完全没有把朝廷给放在眼中,绝对不容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