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起义的农民军,可谓是天壤之别。特别是身披重甲的情况下,普通起义军手中的粗糙武器,站着打半天都可能破不了防。 “回禀沉提督,就在五里之外。” 跪倒在地的邓安,赶忙调转了一个方向,望着沉忆辰告知了福州三卫驻地位置。 “邓都司,先起来吧。” 沉忆辰先让邓安从地上站起来,不管他在军务上有多么不堪,只要坐在福建都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就必须得保证他的尊严。 原因无他,身为一省领军主将,如果就连邓安都没有嵴梁骨,底下将士如何硬气? 明末军队之所以拉垮的不成样子,根本原因之一,就在于“以文驭武”太多,导致武官将领不如狗,底层军士更是如同蝼蚁。 士气很大程度上源自于自信跟尊严,这点沉忆辰与喜宁不同,他不会把自己的立威手段,用在对领军主将的羞辱欺压上。 “是,沉提督。” 得到沉忆辰许可后,邓安从地上站了起来,后怕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喜公公,既然福建情况紧急,下官有提督军务之责。就不进城修整,先去福州三卫的驻地视察一番。” “沉提督尽忠职守,那就劳烦辛苦一遭了。” 沉忆辰愿意现在就去收拾烂摊子,喜宁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整顿军务本就是沉忆辰的职责,监军并不负责具体军务,仅仅是督察制衡地方军政罢了。 “邓都司,还请派一人领路。” “是。” 邓安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都指挥使司一名武将说道:“冯佥事,出列!” 只见一名全副铠甲的武将从队伍中站了出来,拱手道:“末将在!” “你即刻带领沉提督视察军营,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这名武将大声领命后,就来到沉忆辰面前拱手道:“末将福州中卫指挥佥事冯正,见过沉提督!” 明朝地方军队一般有两套指挥体系,分别是都指挥使司,卫指挥使司。 两者官职名称基本相同,区别就在于卫指挥使司要低一个级别,比如都指挥佥事为正三品,卫指挥使佥事为正四品。 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指挥使司更像上级主管部门,卫指挥使司才直接领导将士。邓安派冯正来带领沉忆辰视察军营,很明显是打算彻底坦白,让这个提督更真实了解现状。 毕竟要是沉忆辰能挽回局势平叛,邓安时候遭受到的罪责也要减轻许多。再想办法走走京师的人脉关系,说不定就能乌纱帽都能保住。 “有劳冯佥事,带路吧。” “是。” 相比较邓安的油滑软弱,冯正身上展现出一副明朝职业军人的气势,转身骑上一匹战马,就准备领着沉忆辰前往军营驻地视察。 既然是以文官掌武事,沉忆辰自然得展现出自己“强硬铁血”的一面。他也没有坐马车,而是让武锐迁过来一匹高头大马,率领着亲卫跟在冯正的身后。 看着一行人疾驰而去,福建布政使张琛,用着试探性的语气向喜宁说道:“喜公公,要不您还是先进城?” “嗯。” 这次喜宁没有多言,点了点头就大步朝着福州府内走去。 怒气也发泄了,立威也立过了,半个月日夜兼程连续赶路,早就让他感到腰酸背痛,打算好好舒缓一番。 局势归局势,论起个人享受,喜宁从来都不会薄待自己。 五里路对于骑马而言,仅仅十来分钟就到了,沉忆辰随着冯正来到一处山谷平地,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望无际的帐篷连营,门口守卫的士兵怀抱着兵器,松松散散的倚靠在围栏上,看不到一丝勇武的精气神。 沉忆辰一路科举走来,虽然属于标准的清贵文官,但他接触过的大明将士也不少。 前有凯旋而归的南征军,中有李达等人统率的京营,后有山东布政司掌控的东昌卫、泰安卫。 不管是边军,还是京营,亦或者地方卫所。至少沉忆辰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身为职业军人的纪律跟勇武。 可眼前这批守门士兵,如果把身上的军袍给脱了,绝对没人能想到他们是卫所军士。 “冯佥事,福州三卫乃福建都司的绝对主力,军容军貌就如此吗?” 沉忆辰有些不满的质问了一句。 地方千户所这德行也就罢了,毕竟很多军户半农半兵。而福州三卫可是精锐部队,理论上应该兵强马壮,装备精良,现在表现的也太松懈了一点。 “回提督,福州三卫疏于操练,最近又接连败于贼军。如今整个军营士气低迷,人心惶惶,是末将失职!” 冯正解释了部分原因,另外部分他就不敢多言。 那便是福建都指挥使司贪墨严重,拖欠卫所军士的军饷可谓家常便饭。最近这一年来各地起义不断,更让福州三卫将士身心俱疲。 浴血奋战连个卖命钱都没有,能有士气才怪! 冯正口称失职,沉忆辰却不好怪罪与他,原因在于一个正四品的卫指挥佥事,想要背锅都不够资格,找他怪罪出气又有何用? “还有为何驻地会选择在山东,万一贼军来袭堵住出口,岂不是瓮中捉鳖?” 沉忆辰感觉这驻地选址也有很大问题,但凡起义军胆子大点兵行险招突袭,福州三卫就交待在这里了,整个福州府乃至福建布政司,都将成为一座空城! “回提督,福建多山找寻空地不易,此处是离福州府最近的驻地。” “另外福州乃省城,藩台、都司等首脑齐聚于此,必须得就近护卫周全。” 后面这句话,其实是冯正委婉的说出了驻扎山谷的真正原因,那便是离福州府近,遇袭能第一时间增援。 至于福州三卫驻地本身会不会遭遇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