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归乡,传道授业。 林震自觉一生,已然无所遗憾。 望着眼前心急如焚的沉忆辰,林震缓缓的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学生的手掌心,吃力的说道:“为师身体自己心中有数,病入膏肓叫大夫也无用。” “临死之前能看到你平息叛乱,还家乡一个太平盛世,可谓此生无憾!” 听着林震彷佛交待后事一般的语气,沉忆辰感到无法接受,他声泪俱下的回道:“老师,学生还需要你的教导,福建学子还需要你解惑,岂能现在就说无憾!” 相比较沉忆辰的悲痛,林震此刻却满脸的轻松,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回道:“为师此生最大骄傲,便是有你这位弟子,定然能保我大明盛世!” “犹记当年金殿传胪,满怀壮志想要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只可惜再回首恍然如梦。” “告诉你师娘,好好照顾几个孩儿,为师有愧于她们……” 说道这句话的时候,林震的声音愈发的消弱,直至细不可闻。 意识到无法接受的事情即将发生,沉忆辰哭喊道:“老师坚持住,大夫很快就要来了,老师!” 生死有命,伴随着沉忆辰的哭喊,林震握住他的手心缓缓滑落。 漳州府一代状元公,就此逝去。 正统十年五月十九日,福建漳州府。 天空阴沉下着连绵细雨,沉忆辰站在一座新修的坟冢面前,心中情绪沉痛无比。 “东主,逝者已矣,还请节哀。” 卞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上前劝慰了一句。 自从林震在泉州城逝世后,沉忆辰扶灵柩返乡,就一直处于悲痛状态,许多事情都是卞和代为处理。 但要知道,沉忆辰可以说是整个福建的主心骨,无论招安后续事宜,还是督造下番海船,乃至如何恢复跟倭寇的海外贸易,通通都需要他做决断。 甚至如何奏禀宋彰身死,以及掩盖邓茂七等人存活,每一桩事情都得步步为营,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万千性命系于一身,沉忆辰怎能继续哀痛? “卞先生,你说如果我没有请老师出山招安,他是不是就能好好活着,安享天伦之乐?” “东主,事情已经发生,就没有如果。并且属下相信就算让林状元公再做一次选择,他依旧会前往泉州府招安。” “是的,老师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沉忆辰默默附和了一句,从林震离家交待妻子后事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同样的,他在生命最后时刻对得起福建父老,却对不起自己妻儿。 闭上眼睛,沉忆辰脑海中闪现着林震的音容笑貌,许久过后他长叹一声,转身朝着卞和问道:“义军安置做的如何?” 突然间听到沉忆辰谈及正事,卞和诧异的愣了一下,然后面露欣喜的回道:“泉州城的十万义军分为了三部分安置,愿意跟随邓茂七出海的,已经到了太平港准备接货前往倭国。” “愿意加入朝廷大军的,李瓒跟冯正将军将把他们纳入军中,不过人数并不多。” “最后就是解甲归田的,属下按照东主之前的吩咐,清丈福建各州府田亩分发,确保他们能安家立业。” 听完卞和的回复,沉忆辰点了点头赞同道:“卞先生,你做的很好。” “此乃属下分内之事,东主你好些了?” 沉忆辰的突然转变,还是让卞和有些意外,于是确认问了一句。 “我有资格继续悲痛颓废吗?” 沉忆辰苦笑着回了一句,其实这十来天不仅仅是为老师林震悲痛,还有招安重负被卸下后,那股无法抵挡的身心俱疲。 再怎么运筹帷幄,再怎么扭转乾坤,沉忆辰终究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家国天下的责任真的很重很重…… 但人生就是这样,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沉忆辰可以暂时性的“软弱”,却不能无限度的颓废,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人等待着他的救赎。 “东主……” 卞和想要说点宽慰的话语,却话到嘴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其实能理解沉忆辰的心境,但古往今来力挽狂澜者,莫不如此! “回福州城吧,该去见见喜宁了。” 福建平叛结束,就意味着喜宁这个监军的任务结束,他将很快返回京师。毕竟这太监归心似箭,可是朝思夜想回到紫禁城中,与王振掰掰手腕争权夺势。 沉忆辰却没有办法一同返回京师,因为他身上还肩负着皇帝嘱托,需要完成下番海船的督造。 退一步说,哪怕没有下番海船任务,沉忆辰也不可能这么快返京。福建水师跟卫所军队的划分,以及海外走私贸易的部署,甚至占据倭寇土地扶植傀儡大名等等,都需要他去定夺。 趁着这个节骨眼,沉忆辰需要跟喜宁进行利益分配,以确保对方回京后依然能为自己所用。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卞和拱手领命,转身去通知苍火头等人准备启程。 沉忆辰却没有一同前行,而是站在原地看了老师的墓碑最后一眼,才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就如同老师说的那样,自己将成为他的骄傲,打造一个属于大明的太平盛世! 只是很多事情,却不可能尽如人意,就在沉忆辰这边准备启程前往福州城的时候,京师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两个月前被朱祁镇拒绝的瓦刺朝贡,如今趁着大明军队深陷西南泥潭的时机,被旧事重提。 瓦刺部也先太师,利用蒙古大汗脱脱不花的名义,再次强硬要求入朝进贡。并且在上疏中言词极其猖狂,颇有一种如果大明不允许瓦刺朝贡,那么他们便来紫禁城自取赏赐的意思,差点没有把朱祁镇给气的当场宣布亲征。 按照大明朝廷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