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朱祁镇想要我留下作陪? 也先的这段说词,沉忆辰在脑海中短暂的思索几秒后,就做出了否定的判断。 前几日那段“社稷为重,君为轻”的对话,几乎彻底断绝了往日的君臣恩情,以朱祁镇自大高傲的性格,怎么可能还想着让自己留下来作陪,反倒恨不得滚越远越好。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朱祁镇在也先的胁迫下,做出来顺从对方意图的表态。 不过这点对于沉忆辰来说无关紧要,一朝天子一朝臣,太上皇终究只是个太上皇,现如今的大明皇帝是朱祁玉! “太师,本官奉大明天子之命出使和议,时日一到自然得回京复命,太上皇也无权阻拦。” “如果太师无要事商谈,那还请早日大开营门,让本官好回京交差。” 沉忆辰态度非常强硬,完全没有一丝顾及朱祁镇颜面的犹豫。 两军大战在即,自己身处敌军营地时间越久越危险,沉忆辰可真不敢保证太师也先,会遵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道义,必须得尽快脱身。 面对沉忆辰这番表态,也先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他没有想到沉忆辰对待曾经的君王会如此决绝。不过话说回来,这才是成大事者应该有的基本素质,优柔寡断的人笑不到最后。 “沉侍郎,要是本太师说你回不去了呢?” 话说到了这一步,太师也先没必要再用朱祁镇当做借口,干脆图穷匕见的告诉沉忆辰,是自己想要把他给扣留下来。 听到也先这句话,沉忆辰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然后锋芒毕露的说道:“太师,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回不了京师,本官可以向你保证,会有无数蒙古人付出代价。” “你是在威胁我?” 也先眼神中闪现出一抹寒光,他戎马征战数十年,凭借一己之统一了蒙古三部,怎么可能会一个毛头小子给吓住。 “威胁?我说是事实。” “两次出击下来,太师心中应该已经明白,想要攻陷京师的难度。大明各州府有着百万雄师,你们在京师脚下多拖延一日,那么全身而退的几率便少一分。” “本官身为和议大臣,一旦在蒙军营地出现任何闪失,两国之间未来再无和谈可能,再加之本官在军中威望,你们将面临不死不休的追杀。” “不知太师打算拿出多少蒙古儿郎的性命,来给本官陪葬?” 沉忆辰站在历史的高度,无比清楚蒙古部族想要的是什么,他们在土木堡之变俘获朱祁镇之前,完全没有任何攻占大明的想法,纯粹的想要掠夺一番就好。 这种思维甚至导致了土木堡大胜后,太师也先拉着朱祁镇叫门,浪费了太多战略时间。但凡他野心再膨胀一点,梦想再敢想一点,战后从土木堡率军直扑京师。 可能现在的大明都城,已经改名为元大都了。 太师也先没有他展现出来的那么有底气,更做不到豁出蒙古整整一代青壮的代价,与明军打一场断绝后路的血战。 很多时候帝国之所以能被称之为帝国,就在于它有着碾压于万邦的体量跟底蕴。 如今蒙古不是大元,更不是成吉思汗掌控的那个超级帝国,也先拿什么来跟大明换命? 深陷敌营却还敢这般咄咄逼人,也先确实对沉忆辰有些刮目相看,难怪他的手足兄弟朱佶会如此忌惮畏惧,恨不得抓住机会把他就地斩杀。 换作脱脱不花这种庸主,可能还真被沉忆辰从气势上震慑住了。但也先是蒙古百年一遇的雄主,他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跟豪迈,长生天的子孙永远都不会退缩屈服! “沉侍郎,你真以为本太师攻不下京师吗?” 也先澹澹的反问了一句,然后把目光看向远方的京师城墙。 “本太师可以告诉你,数支蒙古大军已经从营地出发,将彻底扫平明国北直隶以及大明皇陵。” “尔等要么就如同懦夫一般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父母同胞被我蒙古大军屠戮,先帝皇陵被我草原儿郎践踏。” “要么就像个男人一般,出城来一场生死决战。” “沉侍郎,你觉得明国朝廷会选择哪一个,谁又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也先说完之后,回头过来目光死死的注视着沉忆辰,身上那股枭雄气质彻底迸发出来,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性的重担一般,死死的压在沉忆辰的身上。 这才是太师也先真正的威势,身为可以与大明决战国运的统治者,无人可以压制其锋芒。 哪怕沉忆辰也不行! 听到也先这样的话语,沉忆辰脸上的表情终于凝重了起来。 说实话,他并不害怕明军背城与蒙古大军进行决战,毕竟处在城墙下方,依旧能获得来自于城墙上方的火器支援,以及只需要正面迎敌,没有被包抄的后顾之忧。 但也先去劫掠北直隶和挖掘皇陵,沉忆辰真担心朝廷沉不住气,会远离京师城墙主动找寻蒙古大军进行夜战。 没有了城墙为依托,蒙古军队将彻底发挥出他们骑兵的机动性,可以肆无忌惮的分割战场,从侧翼跟后翼突袭明军阵型。 不是每一支明朝兵马,都能做到土木堡断后那样稳住阵型死战不退。往往只要出现了一处崩溃,就能连锁反应引发整条战线的溃败。 再败一次,可能京师就真守不住了。 当然,沉忆辰不可能把自己心中担忧给暴露出来,他尽量用着寻常语气回道:“恐怕太师有所不知,我朝兵部尚书于大司马,早已预料你们会袭扰北直隶,已经提前转移了民众物资,坚壁清野不会给尔等任何可趁之机。” “至于大明帝陵,想要掘开恐怕难度不下于攻陷京师。” 沉忆辰的话语半真半假,于谦确实转移了通州粮草以及京郊百姓,可是整个北直隶的范围太大,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到坚壁清野。 但是沉忆辰知道,也先可不知道,兵者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