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李达有些不可接受,明明鞑虏大军就在眼前,完全可以趁其不备发动进攻,减缓宁远卫城防守士兵的压力。 “李守备,本官不希望再强调从命两字!” 沉忆辰冷冷的说出这句话,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 私下里他可以跟李达称兄道弟,甚至在对方不理解的情况下尽力解释。 可现在是战场,身为上官就容不得下属的反对,军人当以服从为天职! “是,督宪。” 这一次李达不敢再硬顶,哪怕心中迫不及待想要与鞑虏血战,却只能低头遵命。 “李瓒,你率领一万兵马绕到左翼。” “冯正,你率领一万兵马绕到右翼。” “李达,你集结好辽东骑兵,等下随本官直冲鞑虏中军!” 沉忆辰麾下骑兵不多,还是靠着原本一点辽东军底子,然后想方设法硬凑了几千人抵达辽东。 骑兵就是古代战争的刀锋,想要破开蒙古大军的防线,冲散他们的阵型,只有靠着这几千骑兵硬生生的横插进去。人数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绝对不能与鞑虏进行阵地战,闪击战是沉忆辰唯一的选择。 “末将遵命!” 几位驰援军将领纷纷拱手领命,然后率领麾下兵马趁着夜色前往指定进攻地点,等待着沉忆辰发动总攻的命令。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可这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宁远卫城的辽东守军来说都是煎熬。 十几日的连续作战,特别是最近几日蒙古大军的疯狂进攻,辽东右副总兵施聚已经战死在城墙上面,曹义跟左副总兵焦礼均负伤在身,四万多的大军还能拿起武器作战的,不足两万人。 别看两万人数字不少,分到四面城墙上,再算上预备役跟轮换休息的士兵,每面城墙至多只有两千守军。但凡突破口预备役驰援不及时,就会从一道小口子给撕开成一道大口子,然后再也无法堵上。 右副总兵施聚就是在增援的过程中,不幸被城下的蒙古神射手命中面部,从而以身殉国。 就这样战斗持续到了深夜,可能是蒙古人需要缓一口气,也可能是他们正在准备下一次更为勐烈的进攻,城墙上的守军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总兵,鞑虏已经不要命的攻城,伤亡甚至还高于我军,这样下去宁远卫城是守不住的。” 焦礼面带忧虑的向曹义说了一句,哪怕再怎么豪言壮语激励士气,改变不了愈发恶劣的处境。身为辽东军指挥层,他要比士兵更为的清楚,败局已定! 面对焦礼的绝望,曹义苦笑一声,反倒是接受了现实。 “本帅驻守辽东二十余年,入伍半辈子都在辽东明土上,该到了马革裹尸的时候,这也算是魂归故里。” 曹义是南方扬州人,但辽东已经称得上是他的第二故乡,战死在这里总归对得起大明,对得起辽东百姓,对得起自己一世英名! “吾等可以战死,总兵你不能战死,否则谁来重建辽东军?” “趁着鞑虏喘息之际,末将抽调一批战马出来,掩护总兵突围出去!” 焦礼神色闪现过一道决然,他借袭兄职从卫指挥使起,就一直跟在曹义的身边。 可能在当初弃守广宁城上面,曹义出现了很大的战略误判,并且展现出懦弱的一面。但是二十余年驻守辽东,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辽东的状况,熟悉这里的卫所军户。 曹义不死,才能借助朝廷力量重建辽东都司,否则任何一名新任辽东总兵,都没有他对于辽东这块黑土地的感情跟羁绊! 某种意义上来说,焦礼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边是辽东军覆没,辽东都司沦陷。 曹义听明白了焦礼的意思,他伸手拍了拍这位老部将的胳膊,脸上浮现出一抹解脱笑容回道:“尚节(焦礼字),这次我不会走的,哪怕就是死。” “另外辽东军还有一颗种子在外面,那便是李达率领驰援京师的兵马。” “李达此子我一直看在眼中,是个有担当成大事的虎将,日后必能撑起辽东军的这一面大旗!” 从始至终,曹义都非常好看李达,这不仅仅是成国公的关系,更多是在于他展现出来的个人能力。 将门无虎子,可能李达还有着冲动意气的毛病,但年少谁能不轻狂? 意气风发少年郎,才有这开创未来的朝气! 望着曹义这般坚定的神情,焦礼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确实对于这名老将跟辽东统帅而言,以身殉国捍卫辽东明土,才是他的职责所在,以及最好的归宿。 高层将领们做着最坏打算,底层倚靠在城墙上的士兵们,同样感受到了死亡正在一步步的逼近。 “二虎,这次老子恐怕没命回去了,你要是能活着,帮我照顾一下爹娘,老子下辈子再来偿还。” 听到这话的士兵,面露不屑的回道:“放你娘的屁,我这里从来不赊账,你爹娘还是自己照顾为好!” “刘叔,总兵不是说京师驰援军很快就会到吗,为何今日还没有看到援军?” 一名看起来面相稚嫩的年少士兵,朝着身边一名老卒问了一句,期望能得到援军抵达的答桉。 “呵,上官们就随口说说,鬼才知道朝廷那群大官多久调派援军。而且京师离辽东这么远,就算是派了援军赶来,恐怕我们也等不到了。” 满脸络腮胡的老将苦笑回应一句,打空头支票已经是将领们的惯用招数。 “那我们是要死了吗?” 稚嫩士兵声音有些颤抖,他还无法坦然接受死亡的到来。 “生死有命,最多不过是刀往脖子上一拉,怕甚?” 相比较年少士兵对死亡的恐惧,老卒就显得要坦然的多,这些年辽东大大小小战事无数,不知道有多少袍泽弟兄战死沙场,他早已看澹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