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伯数月内就从边关一介武将,晋升为京师公侯世家,这速度是不是有些快了?” 听着成敬念出封赏圣谕,一名官员小声滴咕了一句。 多少官员忙忙碌碌一辈子,封侯拜相四字却遥不可及,就算石亨守卫京师有功,这封赏着实有些太过了。 “只能说陛下真是出了个大价钱。” 另外一名官员语气讥讽的回了一句。 论战功,让石亨跨入勋戚门槛,已经称得上是天大恩赐。 想当初靖远伯王骥,以兵部尚书这种文官巅峰身份,亲身前往麓川毒虫瘴气之地,耗时五年足足打了两场战役,才被太上皇朱祁镇封为靖远伯。 石亨何德何能,能凌驾于王骥之上,率先步入侯爵的门槛? 毫无疑问,当今圣上这般大肆封赏,就是为了收买石亨,以求掌控他手中的兵权。 “慎言!” 听到这讥讽的话语,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官员提醒了一句,这种话要是被有心人听进去,可是有杀头之祸的。 奉天殿内外群臣的议论纷纷,自然是引起了掌管礼仪的御史注意,只见他立马高声喝止道:“肃静,谁再大声喧哗,按照殿前失仪处置!” 这一声警告下来,之前还小声讨论的群臣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成敬继续宣读道:“昌平伯杨洪,晋爵为昌平侯!” 如果说石亨晋爵为武清候,仅仅让朝臣感叹升迁速度过快,引发了一些议论。那么宣府总兵官杨洪晋爵为昌平侯,这下就让在场的文武官员感到群情激愤了。 要知道土木堡之败直接原因之一,就在于杨洪之子杨俊弃城逃亡,从而断了二十万亲征大军的后路,只能困守在土木堡这个绝地。 京师守卫战之前,考虑到九边重镇宣府的重要性,景泰帝朱祁玉赦免了杨洪知情不报的罪责,还晋升他为昌平伯。当时就引发了很多朝臣的不满意,考虑到大敌当前不能内部出现混乱,于是乎就被一笔带过了。 虽说京师守卫战过程中,杨洪奋勇杀敌,起到了些将功补过的作用。但是跟石亨这种大破敌军的功绩相比,还是差的有些点多,凭什么能被封为侯爵。 就算想要收买人心,也不能这般滥用勋戚身份吧? “陛下,臣斗胆谏言,昌平伯功绩不足以晋爵!” 群情激愤之际,一名年轻身影直接站出队伍,大义禀然的朝着景泰帝朱祁玉谏言。 此人也算得上是沉忆辰的老相识,他便是入阁参预机务,加封大理寺少卿的杨鸿泽!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身上还始终保持着一股书生意气,面见这种不合理封赏,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反对。 见到有人公然站出来反对,并且对方还是新晋阁臣,杨洪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这种情况下,他无法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只能把目光望向了龙椅上的景泰帝朱祁玉。 “杨卿家,昌平侯识破鞑虏奸计,坚守宣府闭门不开。后在京师守卫战中,紧急奉诏调集山西精兵两万驰援京师,一路追杀余寇至霸州,可谓是劳苦功高。” 朱祁玉面对杨鸿泽的质疑,并没有用皇权压下去,反倒是耐心解释了晋爵的原因。 只是看到景泰帝朱祁玉这般作派,沉忆辰暗暗摇了摇头。他与杨鸿泽可以说是死对头了,深深知道对方的脾气秉性,这家伙就是个认死理的“腐儒”。 解释是没用的,大概率你还说不过他,并且陷入唇齿之争后,会极大的削弱皇帝权威。 历史上朱祁玉过于亲和的性格,并没有为他赢得朝臣尊重,反倒是遭受到诸多鄙夷。特别是在改立太子这件事情上,居然想着用贿赂朝中大臣的手段,这骚操作着实是让人大开眼界。 人善被人欺,对于皇帝而言同样如此。 果然面对朱祁玉的解释,杨鸿泽丝毫不买账的硬顶道:“昌平伯是驰援京师,可是当他赶到的时候,鞑虏早已退兵。所谓的追杀余寇,战功仅仅擒获四十八人,斩首四百八十级。” “如果此功能晋为侯爵,那武清候就应该称之为武清公了!” 杨鸿泽不单单是攻击了杨洪,顺带还把石亨给牵扯了进来,摆明话中有话。 当这段话出来,就不仅仅是杨洪脸色难看,景泰帝朱祁玉都有些下不了台。他毕竟登记才几个月,论功行赏这种大朝会更是第一次召开,结果万万没想到朝臣会有人这么不给面子。 只能说朱祁玉面对皇兄回京的压力,属实是有些操之过急,期望靠着施恩笼络人心。杨洪在宣府拒绝了朱祁镇的叫门,必然没有办法站队在太上皇那边,加之掌控了九边重镇的军权,确实是最好拉拢的对象。 但很可惜,杨洪之子的黑点抹不掉,他战功又远不如石亨。平常时期朝臣可能也就默认了,现在拥护太上皇回京的势力越来越庞大,自然就会滋生事端。 “杨少卿言之有理,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土木堡马营守将杨俊弃城潜逃之事,岂能当做没有发生?” 此时一名翰林官站了出来,他跟杨鸿泽是同窗同年,现如今朝廷势力格局大变,文官已然占据着绝对上风,不用再惯着边关武将。 土木堡之败的责任,该清算就清算。 “没错,杨将军封伯已然是皇恩浩荡,封侯实属德不配位!” “陛下,还请三思。” “陛下慎重!” 面对群臣反对,特别还说出“德不配位”这样的话语,杨洪一张老脸通红。而景泰帝朱祁玉同样呆呆坐在龙椅上,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朱祁玉这“无助”的表现,被殿内杨善等人看在眼中,脸上流露出一种嘲弄笑容。 “救时之君”不过如此,看来远远达不到掌控朝堂的地步。 看着这一幕场景,杨洪自知不能让皇帝为难,更无法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加官晋爵。就在他准备自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