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通政就神情慌张无比的出现在慈宁宫门口。 要知道左右通政职责范围,是受理内外章疏和臣民密封中诉之件。按照正常流程,受理之后是要送到内阁,先行“揭帖”再来“票拟”,最后才会送达到皇帝面前御批。 当然,一般情况下皇帝是不看的,直接交由司礼监掌印太监,代为“批红”。 现在左通政越过了这些宫廷流程,直接拿着一封奏章来到了皇帝面前,而且还是当着太后的面,着实有些不太合乎常理。 “陛下,臣这里有一封京师士子的请愿书,以及国子监祭酒的奏疏,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耽搁,还请恕罪!” 午门登闻鼓敲响之前,京师士子的联名跟李时勉的《正本疏》,就已经送到了通政司官员手中。 面对这两份直指后宫干政的奏疏,通政司官员当即就被吓的大惊失色,完全不敢有任何拖延的就往慈宁宫跑来,生怕慢了一步引发天下士大夫的震荡。 “此奏疏是否与登闻鼓敲响有关?” 朱祁玉敏锐意识到这两件事情同时发生,肯定其中有着关联。 “回禀陛下,京师各布政司赶考举子,以及国子监学子数千人,此刻已经齐聚到午门之外,正是他们敲响了登闻鼓。” “这群文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孙太后心中同样生出一股不详预感,士大夫阶层乃统治基石,他们要是集体抗议很容易引发朝野动荡,时局不稳。 蒙古鞑虏刚撤退不久,大明经不起连翻折腾。 “这个……这个……臣不敢说。” 左通政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把头深深的垂到了胸前,想要逃脱孙太后锐利的目光。 “哀家让你说就说!”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孙太后,看到左通政还一副磨磨唧唧的模样,瞬间就感到火冒三丈。 “国子监祭酒说您……说您牝鸡司晨!” 咬了咬牙,左通政最终还是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反正奏疏都已经摆在这里,自己不说太后也会看到。 牝鸡司晨! 听到这四个字,孙太后张大了嘴巴,呆呆的坐在凤椅上,口中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绝对是一种极其诛心的形容,并且还是出自于国子监祭酒,这个大明的文人师表! 不敢想象当这个词传开之后,自己会遭受到怎样的非议,会遭受到天下人的唾弃! “放肆,朕登基时日尚短,母后不过是体恤教导一番,何来这般恶意指责?” “传朕旨意,命人捉拿国子监祭酒李时勉,以及带头闹事的士子!” 火上浇油的操作,不仅仅是沉忆辰会做,景泰帝朱祁玉同样会做。 现在敲响登闻鼓,京师读书人群情激愤的情况下,不首先去弄明白申诉缘由,相反立马粗暴拿人问罪,只会激起更大的反弹跟浪潮。 并且哪怕就是景泰帝朱祁玉下令,士大夫阶层也绝不会把这个锅甩到他头上,最终承受骂名的只会是孙太后。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可是只要把整个士大夫阶层牵扯进来,没有人可以抵挡这股力量。 别说皇太后,皇帝都不行! “慢着!” 就在左通政准备领命的瞬间,孙太后仿佛意识到什么,突然开口喝止了对方。 牝鸡司晨这种骂名,历史上不少后宫掌权者背负过,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互相妥协一步,把权力给平稳过渡移交给了皇帝。 毕竟上下数千年历史,武则天只出现过一个。 “把李时勉的奏疏呈上来给哀家。” “母后,此事交给儿臣处理就好,别伤了您的身子。” “呈上来!” 孙太后厉喝一声,她倒想看看这群文人士子,到底是如何评价自己的。 “是,太后。” 看到孙太后这般态度,左通政自然不敢违抗,把李时勉连夜书写的那本《正本疏》,呈交到了孙太后手中。 接过奏疏,能很明显看到孙太后手臂的颤抖,她缓缓的打开后胸膛立马剧烈起伏着,彰显出心中那激动的情绪。 李时勉奏疏中的第一句,就搬出了朱元章的《皇明祖训》,“凡皇后止许内治宫中诸等妇女人,宫门外一应事务,母得干预!” 如果说牝鸡司晨仅仅是个骂名的话,那么后宫干政这四个字,就称得上是罪名了。 孙太后本来就是强撑着要看奏疏,这下脸色骤变再也撑不住了,手中的奏疏首先滑落,然后整个人都摇晃着往后倒了下去。 “母后。” “太后!” 在场无论是皇帝皇后,还是大臣宫女,此刻都大惊失色的喊了一声。 短短两日之内,孙太后接连晕倒了两次,毕竟是年过五旬的老者,放在明朝已然称得上长寿。 万一真要出现个什么三长两短,传出被大臣逼死的言论,将令整个皇家威严受损! 另外一边诏狱内,沉忆辰自然是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情,但他却知道李时勉率领着京师士子跟国子监学子,一同前往了午门敲响了登闻鼓。 除了为自己鸣冤,还有就是痛斥孙太后干政。 至于沉忆辰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迅速,在于诏狱里面的锦衣卫狱卒看守,全部都成为了通风报信的使唤,几乎是同步把午门发生的事情传递回来告知沉忆辰。 “沉阁老,大司氏的奏疏已经送入了宫中,午门士子群体中还出现了一些官员身影,此事影响已经越来越大了。” “谢过,本官知道了。” 沉忆辰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和善。 没有阁臣的高高在上,更没有阶下囚的卑躬屈膝。 “沉阁老客气,那小的就不打扰了。” 说罢,这个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