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陛驾于安定门内迎接太上皇帝,礼仪似乎太薄。” 六部天官出面,陈循身为内阁首辅,自然也表明自己立场,否则内阁以后还有何地位可言? 只不过相比较其他人的直接反对,陈循话语稍微委婉了一些。 “臣附议大冢宰。” “臣附议元辅。”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刹那间百官群情激愤,吓的兴安赶紧后退几步躲在朱祁玉身旁。 要知道当初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就是在御门听政期间,被愤怒的百官活活打死。现在宦官声誉被王振给搞的声名狼藉,万一这群文人火气上来,当着皇帝面把自己打死了怎么办? 奉承上意是重要,不过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换作是之前的朱祁玉,面对这样百官反对的场面,可能就软弱妥协了。 但现在他心中充斥着一股不平的怒火,凭什么自己临危受命,拯救大明江山社稷的功劳,在群臣眼中还敌不过上皇的尊荣? 凭什么自己可以君王死社稷,却要跪伏在丧师辱国的皇兄面前,行臣子礼? 凭什么自己一心为国为民,却始终在百官眼中是个过渡的傀儡? 法统二字,就真的能抵消一切的付出跟努力吗? “太上皇帝是朕至亲,自留虏庭,宗社倾危,生灵无主。彼时群臣进章,请命于皇太后,诏告天下,立朕为皇帝,保护宗社!” “辞之再三,不得已,嗣登大位。已尊大兄为太上皇帝,礼之至极,无以加矣。今福等所言太薄,未知其意如何,朕难道有愧于天下万民吗?”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不管太上皇回来后,自己会遭遇怎样的皇权危机,此刻朱祁玉决定发泄出来心中的委屈跟愤怒,让文武百官好好想想,谁才是在国难之际,挺身而出的救时之君! 一个什么都没做的太上皇,却能享受尊荣至极,公平吗? 站在左侧前排的沉忆辰,望着御台上愤怒至极的朱祁玉,嘴角却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没有人愿意自己效忠的是个庸君,更不想是个软弱退缩的懦夫! 皇太后归政一事,让沉忆辰看到了朱祁作成为一名合格君王的潜力。可是身为天子,单单有谋略还是不够,得有恩威并施的手段跟意志。 一味的顾忌亲情对朱祁镇妥协下去,最终南宫之变还是会上演,改变不了历史跟自己的命运。 换作孙太后归政之前,面对礼部这种隆重恭迎礼仪,沉忆辰会站出来反对。今日他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就是想看看景泰帝朱祁玉如何应对。 如果连皇帝自己都不站出来抗争,那自己岂不成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可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沉忆辰意料之外的一幕,他知道文武百官会拥护礼法,却没有想到景泰帝朱祁玉即将要占据上风的时候,于谦会站出来反对。 “陛下,拟定接驾礼仪,乃臣子尽忠之道也,初无别意。” “另外天位已定,宁复有他!” 于谦有着力挽狂澜的才能,却始终不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官员,很多时候在处理权势斗争上面,有着一种堪称天真的幼稚感。 正是这种天真,才导致他权倾朝野八年,没有结党营私,问罪之日无人站出来说话。 也正是这种幼稚,让他面对明英宗朱祁镇复辟带来的危机,明明掌控重兵的前提下,却为了家国天下的稳定选择束手就擒。 明英宗朱祁镇接驾礼仪规格,在于谦看来无关紧要,帝位已经让朱祁玉坐了上去,就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何必为了这区区小事损害帝王威仪跟声誉? 文武百官站出来反对,景泰帝朱祁玉凭借着一腔不平,毅然决然的据理力争。 可是面对无比信任倚重的于谦反对,他呆呆的坐在龙椅之上,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哪怕于谦不站出来反驳文武百官,选择明哲保身他都能理解。却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于谦最终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难道孤家寡人,才是自己的天命吗? 就在景泰帝朱祁玉感到无力反抗的时候,一直用着旁观者姿态,看着朝臣争论的沉忆辰,此刻从文官队列中出班,开口道:“于少保之言,请恕下官不敢苟同!” “上皇土木堡一战丧师辱国,有玷宗庙,难道就不应该为九边阵亡的数十万将士,为大明波及的数百万苍生负责吗?” 君子和而不同,站在个人角度上面,沉忆辰无比敬佩于谦能做到舍身取义。 可是站在家国的角度上面,他始终无法接受明英宗朱祁镇,可以享受着“英雄”归来般的礼遇,享受着救时之君的臣子礼,却不用承担一丁点的后果! 曾经沉忆辰在蒙军大营中,当着朱祁镇的面说过:“没有人可以不用承担后果,哪怕皇帝也不行。” 现在入阁拜相后,看着大明各州府百姓,因为土木堡一战带来的苦难,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朱祁镇不配以君王礼仪回京! 沉忆辰站出来反对于谦,让包括朱祁玉这个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用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 要知道早在王振掌权时期,沉忆辰就为了帮助于谦脱罪,不惜离开京师出镇地方治水。更别说后续两人并肩作战,相互配合打赢了京师守卫战,还共同拥立新君登基。 文武百官眼中,这两人就是同党,怎会当众“翻脸”? 这种突如其来的震惊,甚至让群臣一时忘记了,沉忆辰话语中对于太上皇的大不敬! 可能是感受到局势朝着不可控方向发展,也可能是景泰帝朱祁玉,不想朝中仅剩不多效忠于自己的重臣”内斗“。 趁着文武百官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他赶忙开口道:“朕日前收到过兄长手书,要求奉迎还朝的礼节不可过于隆重,一切宜从简,此事就这般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