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钉,对方却还不承认。 要不是考虑到朱佶乃成国公之子的身份,吴云恨不得当场给他来上一刀,就地正法! 义州卫城内这一场屠杀还在继续,错落的街道跟房屋,让蒙古人引以为傲的骑兵,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望着自己部下瞬间伤亡过半,伯颜帖木儿明白再挣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率领着身边亲卫全力朝着城门方向杀了回去。 此时的城门后,已经被倒上火油点燃了熊熊大火,但是瓦刺骑兵顾不上这么多,呆在城中抵抗是必死局面,相反全力勒马往外冲出去,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大火跟滚滚黑烟,席卷了整个塞外的天空,效果远超了一般的烽火台。身处大同的总兵郭登,望着西北方向出现的烽火,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并不担心鞑虏攻城,寒冷冬季在大同守军做好准备的前提下,无论多少蒙古人都不可能攻陷义州卫城。 相反他更担心沉忆辰亲信郑祥,带过来的是一个假消息,中了鞑虏的调虎离山之计。甚至哪怕出现无事发生的场景,贸然派兵接管义州卫城防,软禁守将朱佶,同样会在事后产生很大的弹劾危机。 没有爵位的朱勇,依然有着曾经成国公的尊荣,“诬陷”他儿子通敌叛国,相当于是狠狠的羞辱了成国公府一脉,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庆幸的是一切按照计划发生了,坐实了朱佶是瓦刺内应的身份。 与此同时另外一道难题摆在了郭登的面前,那就是他该如何向朝廷报告,发现鞑虏跟朱记里应外合,想要攻陷义州卫城,夺取皇太子勐可的经过。 难道说沉忆辰派兵来到塞外,没有刺杀太上皇成功,却意外发现了瓦刺大部兵马动向吗? 弑君之举,放在历朝历代都不可能被世人接受,哪怕对方是个昏君。 当然,郑祥不可能说出自己是来刺杀太上皇的,可是结合关外朱祁镇遇刺的经过,郭登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将,想要判断出整件事情的脉络轻而易举! 曾经摆在沉忆辰跟于谦两人面前的选择题,现在又摆在了郭登面前。 忠君,还是忠社稷? “郭总兵,西北方向发生了何事,为何出现了烽火?” 朱祁镇的询问,打断了郭登心中的踌躇,他赶紧抱拳回道:“启禀上皇,鞑虏进犯义州卫,此刻应该正在交战。” “伯颜帖木儿他真的犯边?” 确定了是义州卫发生战斗,朱祁镇脸上神情写满了惊讶,他始终坚信伯颜帖木儿率领的瓦刺骑兵是护驾的。事实上在九峰沟,他们也击退了突袭的刺客,保障了自己安危。 结果万万没想到,护驾的兵马转头就去进攻大明边城,把自己这个“君王”给置于何地。难道瓦刺营地中伯颜帖木儿那些忠心之举,全部是虚情假意吗? 没有人可以给朱祁镇答桉,只能说土木堡一战不仅仅是打断了他的嵴梁跟心气,甚至让心智都出现了扭曲,做出许多亲者痛,仇者快的举动。 伯颜帖木儿再如何忠诚于朱祁镇,可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个蒙古人的身份,没有忘记大明才是敌人。 朱祁镇身为曾经的大明天子,却忘了! “上皇放心,臣已经派了重兵防守,定能让犯边鞑虏有来无回!” 郭登见到朱祁镇满脸惊讶的神情,还以为他是担心义州卫城的局势,赶忙信誓旦旦的表达了做好万全准备。 如果让郭登知道,此刻朱祁镇想的不是大明国土,不是戍边将士,而是在瓦刺营地与敌人的私人交情,不知该作何感想…… “朕,明白了。” 朱祁镇重重呼出一口气,然后不再多言。 望着太上皇离去的背影,站在郭登身旁的幕僚突然开口说道:“总戎,属下冒死建议,不应向朝廷如实禀告义州卫之事。” “沉阁老心怀家国天下,实乃社稷之臣,太上皇却非社稷明君!” 朱祁镇心中想的东西,确实没有明说出来,可神情变化却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为了这样一位丧师辱国的上皇,去出卖关键时刻通报敌军动向,拯救大同边防的沉阁老,实属卑鄙小人之举,幕僚不屑于为之! 幕僚看出来了,郭登何尝没有看出来,当初朱祁镇被推出来向大同府叩关叫门的时候,他就见识到了这位君王的懦弱跟凉薄。 “本将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郭登神情严肃的回了一句,沉忆辰明知暴露弑君之举,会遭来诛夷九族的祸端,却为了九边将士跟大明布局,毅然决然派人告知鞑虏犯边的动向。 自己要是当个出卖小人,哪怕死了到了九泉之下,都无颜面对阳和一战阵亡的四万五千弟兄! 从这一刻起,朱祁镇在郭登心中,再也不是曾经那位效忠过的君王! “派人前往义州卫城统计战果,然后第一时间送抵京师,朱佶这种通敌叛国之人,不能留!” “是,总戎。” 义州卫城的战果很惨烈,只不过是单方面的,城内蒙古人的尸体密密麻麻的铺满了街道,特别是城门位置尸首更是堆积如山。 伯颜帖木儿靠着人命跟马尸,铺平了燃烧的熊熊火焰,最终有着两千余人在殿后的一千兵马接应下,仓皇捡回来一条性命。 瓮中捉鳖歼灭七千余名鞑虏骑兵,自身伤亡却不足百人,开创了大明立朝以来最好的对外战绩,甚至没有之一。朱佶这个内鬼当的,伯颜帖木儿简直恨不得把他给五马分尸! 他一度怀疑,朱佶是不是有着双面间谍的可能性,否则冬日里这种临时决定的突然袭击,这么被大同守军得知并且提前做好准备? 背后的各种阴差阳错无人知晓,另外一边的大明京师,却迎来了景泰元年的大年初一。对于新君跟新年号的到来,很多百姓除了不适应外,还有着一种迷茫跟期待。 不知景泰元年是否能出现一种新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