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抱有希望,只期盼沉忆辰利用太子师的身份,在大变来临之际保住朱见深一条性命即可。 实在要怪,就只能怪朱见深有个不靠谱的父皇,生在了帝王家! 望着去年朝贺仪上,还有这母仪天下尊荣的钱皇后,成如今这副狼狈病弱的模样,陈青桐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再加上自己也有了身孕,她更能体会到身为人母的情愫,拒绝话语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皇后,太医说过你已哭伤了眼睛,万万不可再悲伤过度,还请保重身体。” 陈青桐把手搭在钱皇后的臂膀上,把她给轻轻扶了起来。 凭心而论,她是有些敬佩钱皇后的,对于太上皇一往情深,为了缴纳赎金不息把自己嫁妆都送给了蒙古人。对于庶子有着母仪天下的大度,不惜痛哭流泣的祈求夫君护太子周全。 但是担心受怕的日子,陈青桐同样受够了,自从夫君沉忆辰入仕为官之后,两夫妻就聚少离多,时不时就传来各种危急的消息,近日更是入了诏狱问罪。 皇权斗争卷入其中,就意味着没有退路可言,皇太子如果真的没能继承大统之位,想要全身而退何其难也。别说是夫君护其周全,恐怕到时候自身难保。 陈青桐很敬佩钱皇后,也有着身为女人妻子的同情,但她却无比清楚,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就让夫君身处险境。 于是她站起身来,狠心回道:“此事超乎了臣妾乃至于夫君的能力极限,还望皇后体谅。” “如无其他要事的话,那臣妾便告退了。” 说罢,陈青桐就朝着孙太后跟钱皇后欠身行了一礼,做好了被对方责罚的准备。 孙太后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青桐始终不为所动,盛怒之下当即喝道:“放肆,你……” 只是孙太后刚刚开口,钱皇后就阻拦道:“母后,沉夫人自有她的难处,臣妾不愿强人所难。” 钱皇后是一生是凄凉的,同样还是温婉善良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沉夫人,你退下吧。” “是,皇后,臣妾告退。” 陈青桐再度欠身行礼,退出了慈宁宫偏殿。 外面命妇们依旧还在庆祝着正旦新年,一片欢声笑语,陈青桐身后却传来隐约的抽泣声,充斥着一种绝望神情。世间悲欢离合展现的淋漓尽致,哪怕高高在上的紫禁城也不例外。 后宫中的故事,身处前朝的沉忆辰自然不知道,朝贺祝词结束按照惯例进行“大宴仪”,可是在这之前景泰帝朱祁玉仿佛忘记会试总裁之事,始终没有明确人选。 觥筹交错,这次已然贵为阁老的沉忆辰,没有那么多的官员跟他说心里话,更多沦为官场上的表面客套跟寒暄。 不过在代表着正旦朝会结束的“定安之曲”奏响后,身居龙椅之上的景泰帝朱祁玉,却用着微醺声音说道:“退朝之后沉卿来御书房,朕有几句话想要交代。” 此话一出,让在场文武百官看向沉忆辰的眼神中,纷纷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毫无疑问,此事宣布单独召见沉忆辰,大概率是跟会试总裁有关系。一旦能确定座师身份,那么日后在朝堂上话语权将大增,打下权倾朝野的基础! 相比较其他人的羡慕,贺平彦跟杨鸿泽两人眼神,更多就是嫉妒跟恨。 明明是自己抢占先机,提出尽快开科取士,胜利果实却被沉忆辰给轻松摘取,难道从龙之功的效果就这么大,能让新君不顾一切的扶植此子? 既然如此的话,那自己也只能走从龙捷径了! 曲终人散,沉忆辰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御书房,之前在奉天殿还表现出微醺意味的景泰帝朱祁玉,此刻却神智清醒的坐在御桉后,看着那份来自于大同镇的军报。 “臣,见过陛下。” 对于沉忆辰的行礼,朱祁玉仅是随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开口道:“大同总兵郭登的军报中,告知了皇兄已经入关,你觉得派谁去接驾为好?” 大同府距离京师还有数百里之遥,肯定不可能让太上皇朱祁镇就这么孤零零的自己走过来,接驾官员必不可少。 朱祁镇入关了? 听到这个消息,沉忆辰的神色变了一下,因为这就意味着苍火头等人的暗杀行动失败,没能在关外完成弑君之举。 同时更让沉忆辰担心的是,苍火头等人的伤亡如何,弑君这件事情有没有泄露。万一被曝光出来,哪怕景泰帝朱祁玉心中无比期望能成功,明面上也绝对不能容许。 迎接自己的,将是身死人亡的下场! “臣不敢妄言。” 沉忆辰拱了拱手没有推荐,他现在脑海思维乱成一团,哪还有心情想着谁去迎接太上皇朱祁镇。 “是吗?” 听到回答,朱祁玉脸上流露出一种玩味笑容,这让有些心虚的沉忆辰,越来越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沉卿利用大势,能逼的太后归政退居后宫,怎在这种小事上不敢妄言?” 登闻鼓一事,沉忆辰意识到了皇帝的配合,同样朱祁玉时候察觉到了沉忆辰的谋划,否则国子监祭酒是不可能第一时间上疏谏言。 意识到朱祁玉脸上玩味笑容,不是指太上皇关外遇刺一事,沉忆辰在心中重重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却不露声色的回道:“臣仅仅是做了本分之事,陛下乃圣贤之君,百官万民人心所向!” 沉忆辰暗暗恭维了一句,把功劳归咎到朱祁玉的头上。虽然这事情是利用大势逼迫,并且对于皇帝有利,但是身为臣子某种意义上行为有些越界了,绝对不能领功。 果然听到沉忆辰滴水不漏的回答,景泰帝朱祁玉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无比欣赏沉忆辰的才华跟能力,却恰恰就在于此子过于出众,让朱祁玉感到自己无法掌控这名臣子,甚至在结合鲁王跟宋彰之死后,心中还不由生出忌惮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