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的存在,与清楚这支舰队的具体规模,那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码事情。大明宝船是当初明英宗朱祁镇密旨督造的,无论是朝廷阁部还是地方州府,为了避免群臣的反对通通属于封锁消息。 沉忆辰几万福建人马赴京,朝中大臣们基本上都下意识认为,他是征召了福建水师跟沿岸州府官船,用大力出奇迹的方式硬塞把人给带到了大沽海防口。 丝毫没有意识到,沉忆辰掌控着一支真正的海船舰队。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朝廷开仓赈灾济民的消息传出来后,再加上沉忆辰源源不断的放粮。京师粮价已经从二两一石,半天时间降到了一两五钱,按这速度下去,估摸着到了晚上能下降到一两!” 工部尚书陈恭心痛不已的说出这句话,这群勋戚大臣里面别看他身份官衔不高,投的钱却是做多的。毕竟工部是六部里面,最好捞油水的衙门之一,重建九边烽燧堡垒拨款里面过一遍手,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众人投入的三百万两白银中,陈恭一人便占据了三分之一,连会昌伯孙忠这种超级老牌勋戚,都只是投了八十万两,相比较还差了二十万两。 结果投的越多亏的越多,粮价要真是被打压下去,能收回十分之一的成本就不错了。 “大司空所言甚是,我们囤积的两百多万石米粮中,仅有前期几十万石是按照平价收购,后续接近两百万石从沉忆辰手中收购,价格从一两五钱到二两不等。” “按照这种粮价速度下跌,很快就能跌回涨价前的二钱五一石,这起码要亏两百多万两啊!” 都御使王文很快就算出这笔账来,他这次投了几十万两,也算是全副身家压了上去。 别看他执掌三法司之一的都察院,看似位高权重。实际上是靠着抱王振大腿上位,之前贪墨的银钱大多数孝敬了出去,留存在自己手中的并不多。 这几十万两银子要是没了,王文都不敢想象未来致仕回乡该怎么活! “是啊,还有米粮这东西不好存储,开春潮湿很容易发霉变坏。就算没坏过了段时日新粮上市,这也就成了折价的陈粮,恐怕会跌到几十万两银子都不值!” “会昌伯,此事您老还得想想办法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语,让年过八旬的会昌伯孙忠,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缓了许久,他才平复情绪开口道:“既然对沉忆辰软的不行,想要挽回损失那就只能来硬的。封了成国公府名下粮铺,并且把仓储里面余粮以囤积居奇的罪名充公。” 换作寻常时刻,会昌伯孙忠绝对不会为了银钱,去得罪夺爵的成国公朱勇以及朝廷新贵沉忆辰。但如今太上皇从漠北归来,京师二帝相争的场景已成定局,并且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沉忆辰代表的成国公府一脉,注定要站在新君朱祁玉那边,同样身为太上皇朱祁镇外公的会昌伯孙忠,立场站队没有选择的余地。 明宣德六年,因持续干旱导致漕运不畅,京仓粮食近空,就出现过一次粮商囤积米粮高价出售的先例。那时候大明处于巅峰上升期,政治相对比较清明,五城兵马司第一时间出动查捕。 并且依照《大明会典》,“凡令客商以金银交易,及藏匿货物高增价值者皆罚钞,”以及“相惑而乱取利者,笞四十”等等规章,对于囤积居奇跟哄抬物价的商贾严惩。 按照强搬教条的方式,成国公府名下粮铺出售的米粮高达二两一石,远远超乎了正常粮价水平。先不管卖给了谁,最终目的又是如何,沉忆辰事实上触犯了哄抬物价的律令,就相当于给了会昌伯孙忠把柄。 现在想要挽回数百万辆纹银的损失,就只能抢先一步倒打一耙! 听到会昌伯孙忠准备来硬的,在场众人脸色均是大变,瞬间没人敢接话。毕竟成国公朱勇余威仍在,沉忆辰这货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现在没有了孙太后的垂帘听政,真把事情闹大了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望着众人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会昌伯孙忠冷哼一声道:“老朽反正油尽灯枯,钱财对我来说是身外之物,相反诸位很多正值壮年,难道能割舍锦衣玉食的生活?” “亦或者说明目张胆的贪墨,被政敌抓住把柄一封弹劾告老还乡?” “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的说法,要么大获全胜,要么满盘皆输,就看尔等自己选择了。” 说罢,会昌伯孙忠闭目养神起来,他确实对于金钱上的损失不怎么在意。毕竟只要自己女儿还是当朝皇太后一日,钱财这种东西就会源源不断的涌来,根本就花不完。 相反如果能借此时机,把成山候王通,兴安候徐亨,工部尚书陈恭等一众勋戚大臣,迫使他们站在沉忆辰的对立面,那么当真正的大变来临之际,太上皇在朝中又多了几分助力。 “粮战”对于寻常想要分杯羹的勋戚大臣而言,仅是一笔生意。可对于会昌伯孙忠而言,却是一场更大的谋划跟豪赌,赌桌上下定离手,没有输一半的道理。 面对会昌伯孙忠的怂恿,铁杆盟友并且损失颇大的成安候王通,第一个表示赞同道:“吾等仅仅是收购囤积,还并未获利违法,相反沉忆辰却高价售粮,于国法所不容。” “会昌伯言之有理,可调动五城兵马司前去查封成国公府名下粮铺,没有了爵位在身,朱勇如今不过是一介庶民罢了!” 有了成安候王通的赞同,工部尚书陈恭也是咬牙道:“此事可由都察院提案授权,再由成安候率领五城兵马司前去查捕,过程合理合法就算告到陛下那里,沉忆辰也占不到一分便宜!” “此事可行,本侯觉得就依大司空所言。并且为了以防万一,会昌伯最好再入宫一趟,去给太后耳旁吹吹风!” 兴安候徐亨也是表明态度,他觉得此事在法理上是站的住脚,沉忆辰再怎么年少轻狂,难道还能在朝中只手遮天不成? 面对众人的话语,唯独都御使王文脸色凝重,当年权倾朝野的王振都没能整死这小子,靠着自己等人真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