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说罢,沉忆辰没有等待石亨的回答,非常潇洒的迈步从他面前走过,踏出了乾清宫的门槛。 望着沉忆辰离去的背影,站在石亨身旁的侄儿石彪,按捺不住询问道:“叔父,沉忆辰此子诡计多端,难道我们还要跟他合作吗?” 别说是石亨被沉忆辰摆了几道后,心中对他忌惮不已,就连定远伯石彪,都有些不敢再继续联手下去,谁怕被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不然呢,难道出宫起兵拥立襄王一脉吗?” 石亨语气有些不善,主要是他感到憋屈,沉忆辰言语别的可以不信,但那句古往今来权臣没几个好下场的,却是一句实话。 没有了“大义”的名分,强行迎立外藩即位,石亨自己都不敢保证手下的京营跟宣大边军,到时候还有多少会死命效忠,别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要知道景泰朝还征服了兀良哈三卫,做到了开疆辟土的功绩,大明远远没到丧失天命人心的地步,谁敢公然废立皇帝谁就必死无疑! “可是叔父……” 石彪还想要劝戒几句,石亨却摆了摆手道:“别说了,大行皇帝的遗诏颁布出来,吾等就已经丧失了先手优势,现在只能徐徐图之。” “你我先去御马监见见曹吉祥,司礼监掌印兴安吃里扒外勾结太后,这个位置恐怕是坐不下去了,先想办法替自己人拿下再说。” “掌控宫中,就算沉忆辰再如何奸诈,我们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忠国公石亨最大的优势,就是他跟御马监掌印曹吉祥是盟友,无论外界发生什么变故,腾骧四卫的兵马永远是紫禁城最强大的禁军力量。 上圣皇太后孙氏跟沉忆辰达成了政治妥协,没有追究她勾结外朝官员干政的罪名,不过像司礼监掌印兴安,内阁首辅陈循等人的位置肯定坐不稳了。 外朝沉忆辰准备顶替陈循,那么内朝就让曹吉祥顶替兴安! “叔父英明。” 石彪知道自己二叔心中憋屈,于是顺势恭维了一句。 不过很明显此刻的石亨,是听不进这种马屁的,他简单的点了点头就领着一种亲族部将离开了乾清宫,朝着御马监的方向赶去。 另外一边长长的宫道上,离开了乾清宫的赵鸿杰,同样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解,开口朝着沉忆辰问道:“向北,你与大行皇帝商议这样的遗诏,真的是为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一半一半吧。” 沉忆辰随口回了一句。 “什么意思?” 赵鸿杰感觉自己在锦衣卫这种情报机构任职数年,已经算得上谋略有方,可是跟沉忆辰相比较起来,简直就跟纯朴的孩童没什么区别,完全料想不到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样做确实是为了降低文官集团的警惕性,避免我跟石亨两人联手的势力过于强大,逼迫的他们同仇敌忾反倒团结的更加紧密。” “那另外一半呢?” “另外一半就是之前文官集团们眼中的政敌权臣,是我跟石亨两个,现在就变成他一个了……” 听到这句回答,赵鸿杰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甚至乾清宫阁部大九卿离场的时候,还有不少朝着沉忆辰拱手致敬,把他视为了对抗石亨夺权的护国“忠臣”。 仇恨跟骂名现在全部石亨吸引走了,沉忆辰莫名其妙的解脱了出来。 “向北,你真奸啊……” 赵鸿杰终究还是没忍住说了这么一句话,前面还与石亨合作,一同前往慈宁宫逼迫陈循妥协,反手就把对方给卖的干干净净。 还好这家伙跟自己是儿时好友,要放在政敌的位置上,怕是得提心吊胆了。 “想要当个笑到最后的忠臣,就得比奸臣更奸,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于谦。” 沉忆辰默默的回了一句,却听得赵鸿杰莫名其妙,下意识反问道:“这跟于少保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随口说说。” 沉忆辰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向北,我还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你是三元及第,为何坚持要与石亨联手去对付文官。就算是想要权势,背后有着公爷相助足矣,没必要去冒着与虎谋皮的风险。” 听到这个问题,沉忆辰停下了脚步,望着赵鸿杰用认真的语气说道:“对于皇家而言,石亨想要夺权是佞臣吗?” “是。” 赵鸿杰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历朝历代石亨这种野心家,毫无疑问全部钉在了史书的耻辱柱上面。 “好,那我换个角度,对于百姓而言,高高在上的文官们又是好人吗?” 这个问题让赵鸿杰愣住了,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知道在他的潜意识里面,压制石亨这种“权臣”的文官们,是处于正义的一方。 可问题是正义跟邪恶,又该由谁来判定,皇帝还是百姓? “礼部尚书胡濙宗族侵吞万亩良田是真的,南直隶武进县本是江南鱼米之乡,但普通平民百姓却没有立锥之地,要么成为胡家佃户,要么就成为胡家的奴仆。” “天子轮换,皇权更替,这些与饭都吃不起的普通贫民,又有多大的关系。他们能看到的‘天’,就只有当地的乡族士绅,对于这些利用特权巧取,或者直接靠着权力豪夺的士大夫们,称得上什么好官吗?” 说完这句话后,望着呆呆站在的赵鸿杰,沉忆辰知道背后的深意想要理解,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当整个大明朝着自己归化的方向走去,赵鸿杰终究会明白今日这番话的含义。 “走吧。” 拍了拍赵鸿杰的肩膀,沉忆辰再次转身迈步在长长的宫道,他在走着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漫长道路。 三日后的九月十一日,随着景泰帝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