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那一群人可是真正的清贵,加之前途无量,想要拉拢他们一同堕落难度颇大。 就在这群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名身穿青袍的官员走了进来,众官员看清楚来者是谁后,纷纷躬身拱手行礼,表现的无比尊重。 要知道科道言官一般情况下,除非是到了阁部大臣级别,否则常规了三四品绯袍大员都不放在眼中。毕竟他们的职责,就是挑高官的刺开喷,越是不畏权贵不摧眉折腰,就越能引得朝野内外的声名。 但这名青袍官员可不是一般人,他乃翰林掌院倪谦,相当于属于言官清流中的领袖。并且按照《大明会典》规定,翰林掌院是五品官员中,唯一合乎规则可以越级身穿三品绯袍的人。 只不过倪谦为人向来低调,常年在翰林院醉心学问,更不会在于这些虚荣。 “下官见过倪掌院。” 面对齐刷刷的问候声,倪谦也是客气的拱手回了一礼。 “诸位刚才的对话,本官站在走廊听到了一些,心中不由产生一些疑问。” “沉宫保的理念是否契合孟子学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难道《公仆疏》本身就算不得以民为本?” 倪谦语气平澹的朝着在场众官员反问,实则心中有着一股愠怒。 难怪当初沉忆辰直言道,他不需要一群品德高尚的圣人,只需要一批遵守规则去办实事的官员。现在看来这群所谓的言官清流,全部都在舍本逐末,拘泥于细节跟字眼,没有一个真正讨论官员为何要成为公仆! 面对倪谦的质问,在场这群科道言官全部都噤若寒蝉,他们面对朝廷其他官员,都能充斥着一股道德跟身份上的优越感,可面对翰林掌院这种清流领袖,最引以为豪的优越感就变得一分不值。 况且倪谦的身份学识摆在那里,反驳就意味着存在着“辨经”的可能性,能不能辨的过众人心里面还是有点数的,挑头得罪就等同于名利双失。 看到没人回答,甚至是没有人敢于直视自己眼神,倪谦不由长叹一声。 要知道沉忆辰当初刚刚入仕,身为翰林院一个纯粹的新人时候,面对自己的怀疑跟不信任,都始终没有逃避过眼神的注视,还毅然放话论迹不论心,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接触的人越多,倪谦就越认同有些人注定不凡,沉忆辰能位列阁部执掌大明,不是没有原因的。 “本官入仕数十载,听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凭心而论,又有几人真正做到了造福一方,把百姓放在了最为重要的位置上面?” “沉宫保的《公仆疏》,本官来的路上同样看过,文章内容可谓是字字珠玑。早在先秦时代孟子就提出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连帝王都可以屈居其下,结果千百年过去,尔等连公仆这个身份都无法接受吗?” 铿锵有力的话语响彻在六科廊,倪谦某种意义上不是在为沉忆辰说话,而是为往圣先贤说话。 旧的时代已经过去千年,新的时代早就应该来临,结果一代代新人们却在蹈袭古人。难怪沉忆辰国子监讲学时曾强调,历史潮流是不断向前发展的,不要抱着几千年前的东西不放,反对崇古主义坚持与时俱进。 如今回头再看,好像全被他给说中了! 屋内依旧是一片沉默,没有人敢于反驳倪谦,亦或者说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 其实认真想想,如果放下对于沉忆辰的偏见,他的这篇《公仆疏》确实是一心为民。千百年下来,孔孟学说早就已经远去,可后人的思维却愈发的禁锢,连服务于民的概念都无法接受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士大夫就真的高人一等吗? 百姓万民才是天下的根本,造福于民才是真正的以天下为己任!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倪谦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补充道:“本官此次进宫之前,已经就京官外派之事与翰林院同僚商议过,十之八九愿意去历经民间疾苦,而不是居庙堂之高夸夸其谈。” “尔等同样是言官清流中的一员,并且本身就是有着清明吏治,谏诤封驳的职责。大明士绅豪情隐匿的多少田亩,难道尔等就真的丝毫不知吗?” “本官希望尔等能对得起头上这顶乌纱帽,对得起圣贤教诲,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更不要负了天下万民的期待。” “言尽于此,诸位好自为之吧。” 说罢,倪谦就毅然转身离去,仅给众人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说实话以他的性格,能公然说出这番话,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这群科道言官能听进去几分倪谦不知道,他只知道用沉忆辰的一句话来概括,事在人为! 倪谦离去之后,屋内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人打破了这种氛围,开口道:“倪掌院其实说的没错,吾等为官初心不就是为了治国平天下吗?” “沉宫保是不是契合往圣先贤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颁布的政令能为百姓做些什么,吾等又能为万民做些什么。” “在下不才,愿外派地方清丈田亩,还苍生三分田地!” 话音落下,这名年轻的科道官员,朝着诸位同僚拱了拱手,就潇洒无比的走出朝房,步伐异常的坚定。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在下在庙堂之高为官多年,是时候去江湖之远了,告辞。” 又是一人拱了拱手走出了朝房,让在场剩余的科道言官脸上神情无比复杂,没有想到倪谦一番话语能带来这么大的触动给改变。 亦或者说,带来改变的其实不是倪谦,而是沉忆辰这些年执政的理念。 “廖兄高义,小弟岂能落于人后,诸位告辞!” 第三人应了一句,紧随其后走出了朝房。 “同往,告辞!” “还有吾愿往!”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